龙凤呈祥(36)

  “脸色怎么这么差?”待她站稳后,谢从琰立刻收回手,负在身后。

  “我今日困倦,睡了一整日,不曾进食。”楚谣沿着回廊慢慢走,想去不远处的花厅坐一会儿,稍后她爹忙完了,她还有事情要问。

  路上远远听见有小孩子轻微的嬉笑声,她望过去,瞧见两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正在假山下跳舞嬉戏。

  她恍惚想起自己在她们这个年纪时,似乎也曾迷上过习舞。学了新舞,时常拉着哥哥跳给他看,哥哥一边斗蛐蛐一边敷衍着拍巴掌赞美她。

  她觉着无聊,便找上小舅舅。小舅舅总是很认真看完,然后再拍巴掌赞美她。哄得她极是开心,还曾说过往后只跳给小舅舅一个人看这种孩子气的话。

  从前太过遥远,楚谣也没深想,走进花厅里。

  谢从琰跟在她身后,在门口停住脚步,吩咐路过的侍女去找春桃,端些吃食过来。

  “等等。”他朝假山方向一指,“那两个是谁家的孩子。”

  侍女眺望过去:“是厨房赵大娘和……”

  谢从琰不等她说完:“告诉杨总管,连着家人一起撵出府去。”

  他表情淡淡,语气也不重,侍女却一连打了几个寒颤:“是,舅老爷,奴婢这就去。”

  ……

  不一会儿,春桃又将温热的米粥端了上来。楚谣心中烦闷,嘴里寡淡的很,碰也没碰一下,问谢从琰:“小舅舅……”

  谢从琰将碗里的汤匙拿起来:“虚弱的拎不动勺子?需不需要我喂你?”

  楚谣尴尬着接过汤匙,勉强吃了口粥,再问:“三司会审的日子确定了么?”

  谢从琰摇头:“没那么快。”

  楚谣:“那些人证……”

  谢从琰:“乖乖吃粥,吃一口许你问一个问题。”

  楚谣苦着脸,一连吃了好几勺子。

  谢从琰见她委屈的样子,唇线微微上提:“凶犯的家人,已被永安伯秘密控制起来了,如今就藏在京城里。还有那位提供证言的‘同窗’,大理寺不肯告知是谁。”

  楚谣想不通了:“既然永平伯掌握了充足的证据,为何不上告,而是选择直接刺杀哥哥?”

  “因为他心里清楚,即使拥有的证据再充足,他也未必会赢。”谢从琰语气冷冽,“即使让他赢了,即使阿箫当真买凶杀人,也不会被判死刑,最多流放,在关外逍遥几年,待太子登基,以太子与阿箫的交情,随便找个赦免的理由,阿箫就回来了。”

  楚谣微动了动唇,竟无言以对。

  谢从琰又轻慢的补充一句:“人命?真相?刑律?在权力面前,根本一钱不值。”

  楚谣听罢心情复杂,不再问了,闷头喝光了粥。

  刚放下勺子,谢从琰已将帕子递了过来。楚谣接过手中,春桃进来道:“舅老爷,小姐,锦衣卫那位段大人又带人来了。”

  寻常府邸若有锦衣卫上门,第一反应都是抄家抓人。

  楚谣的第一反应却是:段小江今日拿下刺客,救了哥哥的命,又上门收钱来了吧!

  “不过段大人并没有逗留,只留下两个木匣,说是锦衣卫寇指挥使送来给小姐的。”

  “寇大人送东西给我?”楚谣重复一遍,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拿进来。”

  “是。”

  不一会儿,家仆将一大一小两个木匣拿进厅里来。

  楚谣扶桌起身,先打开小些的匣子,里头是些金灿灿的小元宝,瞧着有三百两左右。元宝里夹着张纸条,打开一瞧,写着“物归原主”四个字。

  这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竟将讹诈的钱又退回来了?

  楚谣真想看看太阳是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她再掀开另一个大盒子,眼睛顿时睁大了来,竟是满盒子的发钗臂钏金步摇,皆是上上品的成色,价值怕是远远超过那三百两金子。

  寇凛这是抄了首饰铺子?

  在这些首饰中,也混了张字条——“有美人兮,月下相逢,一见倾心,寤寐思之。”

  什么意思?

  楚谣完全猜不透寇凛这是唱的哪一出。

  一见倾心?所以来尚书府讹钱?

  寤寐思之?他怕是连她长什么模样都忘记了吧?

  楚谣只顾着思忖寇凛的意图,没有注意到身后谢从琰那张冷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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