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每天都是一个模样。
抱着双膝动也不动的蜷在角落里,双目呆滞的不知在望着什么,而那张灰败的脸上,满满写了六个大字:哀莫大于心死。
心死之人尚有一颗心可死,而他,连心都没有。
宝姝舀出一勺清粥,放在嘴边吹了吹,蹲□子,凑到他唇畔:“容欢,吃点东西。”
容欢依旧纹丝不动。
“你又是七天不肯吃东西了,”宝姝面无表情,冷冷道,“若是你再不吃,我还是会以法力强灌下去,你自己想清楚。”
睫毛颤了颤,容欢微微抬眸望了她一眼,眸子里同样冷的不带一丝温度。
最初他用这种眼神看向宝姝时,宝姝如遭凌迟,痛似锥心。可是时间久了,次数多了,她也适应了,麻木了。
只要他还活着,好好活着,她能每天看到他,那比什么都强。
容欢费力的抬了抬手,想要打掉她手上的勺子,却一个趔趄摔了下去。
宝姝身形动了动,还是忍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将额头撞在床沿上。许久之后,她才把勺子放回汤盅里,去将他搀扶起来。
她必须要他明白,不要再做无谓的反抗,否则吃亏的,只能是他自己。
“如果你还是个人,杀了我。”像是不齿,更像是哀求,容欢眼底凉如死水,“你究竟,想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才能心满意足的杀了我?”
宝姝平静的重新舀了一勺子清粥:“为什么你还不明白,我是为了你好……”
“为我好!”如同听见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容欢微微勾起唇角,指了指自己的锁骨,“废我一身修为不够,还用捆仙链将我缚住,你竟敢信誓旦旦在我面前说,你是为我好?”
他想不明白,这算哪门子的为他好?!
他更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栽在她手中?!
琅华后山,他以为她死了,他的心也跟着死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完全没有一点印象,等他醒来,已经身在碧水山。
问她如何找到方法回到七千年后的,她不说
问她自己这一身修为是被谁废去的,她不说。
问她自己锁骨上的捆仙链是被穿的,她不说。
即使满腹疑问,即使满身伤痕,他始终没有怀疑过她半分,甚至天真的在心中感谢上苍,若是以自己一世苦厄,换来宝姝一条性命,那他赚了!当真赚了!
可是,当他无意之中发觉,她今非昔比的精纯修为,以及,她越来越沉稳的性格。
他似乎明白了一切。
宝姝知道他将自己想的如何不堪,但她能够辩解些什么呢?
告诉他,是他亲手杀了烟华,那个等了他十万年的女人?告诉他,上辈子他曾和神魇交换条件,是个没有良知的恶魔?
还是告诉他,一旦冲破了体内束缚,他便会成为六界独一无二的霸主?
她知道容欢承担不起,单单是烟华的死,他就承担不起。
所以,之前所有人齐齐选择隐瞒她的身世,因为,他们怕她承担不起。
既然如此,就让容欢恨她一个人好了。
因为恨别人,总比恨自己好,你说对不对?
不知觉间,眼眶已然濡湿,一滴泪珠顺着脸颊滴在容欢的手背上。容欢滞了滞,抬起头,望见她朦胧的眸子,那颗死灰的心,竟然微微一动,
视线下移,又望见她半边红肿的脸颊。
容欢伸出手,轻轻覆上去,笑的讥诮:“好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好一颗阴险歹毒的心,你便是用这样的手段,俘获了我们几个傻瓜为你要生要死?”
半年来,宝姝从来没有哭过,哪怕痛的快要窒息,她也哭不出来。
然而此刻,兴许是容儿的事太过揪心,她泪如泉涌,颓然的望着他:“容欢,我真的好累,算我求求你,不要再闹了,好不好?”
容欢抚在她脸上的手一滞,缩了回来,抱膝蜷缩着,脸上再度一片死寂。
宝姝吸口气,将汤盅放在他面前:“你自己吃,我要出去一两天,很快回来。”
她要赶去魑魅城,她要将
60、囚禁 ...
宝容带回来,不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将宝容带回来!
关门时,宝姝还是不放心的看他一眼,见他丝毫没有要吃饭的样子,忍不住补充一句:“容欢,明天,我会把容儿带回来,你恨我没关系,难道你不想见见容儿么?”
看到他指尖微微颤了颤,宝姝方才舒了口气,并以法力阖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