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莞尔一笑:“照顾你,是为夫分内之事。而娘子只需吃饱睡饱,安心便好。”
我以食指戳他眉心那颗菱花痣,调侃道:“求您类,别再肉麻了成不成?天都知道你是二十四孝好夫君了,快走快走,别被你义父逮着了。”
他轻笑一声,转身走到白马前,扯住缰绳一翻身上了马背。
夜色朦胧,他回过头,再是一声殷切叮嘱:“小昭,万事小心。”
“知道了,你快走吧。”
“我真的……走了?你可还有话要说?”
“我靠!你倒是走啊你!”
他被我吼的面色一怂,有些失望扯了扯缰绳,白马嘶鸣一声,调转了头。兴许感受到自家主人情绪不大高涨,这畜生也夹着尾巴有样学样,慢悠悠的踢踏而行。
望着那抹凄凄白色,我忍不住唤了一声:“花容月——”
人道瞎子耳力极好,可他却没有回头。
“花容月——”
我再以双手当作扩音器,放至嘴边大喊大叫,“我爱你!我他妈当真好爱好爱你啊!!!”
虽然相隔已经有些距离,可我还是看到他脊背猛地僵直,连胯·下白马似乎也停了停步子。
按照言情小说的基本逻辑,我如此声嘶力竭不要脸的深情告白,男主角必然激动的策马狂奔而回,居高临下,冲我微微一笑,然后伸出一只手将我拉上马。
从此,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可他不是咏琪,我也不是小燕子,现实往往残忍的令人绝望,才会有那么多人沉迷于偶像剧或小说中不能自拔。
望着他高高扬鞭,策马狂奔的背影,也因他曾为我有过的,那一瞬间犹豫。
我蹲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其实我一直都明白,之于有些人而言,坐拥万里江山十分容易,可去到边陲小城开一间小药铺,却是如此奢侈的一个愿望。即使他花容月今夜所言皆是谎话,却成为我华小昭此生,心中最美丽的梦想。一如阿朱心中,希冀与乔峰前去塞外牧马放羊的梦想,一样美丽。
视线一片模糊,但我还是分辨出,眼前多了一条素白绢帕。
我举着泪眼,望向宣于墨:“你在同情我么?”
宣于墨扔下帕子,继续望着自己腰际的刀:“男欢女爱,原本就是自找的,不值得同情。”
我靠,说句好听的你会死么你?!
会不会?!
嘴角一抽,我抓过地上的绢帕胡乱抹了把脸,嘟囔道:“拉倒吧,就你能耐。”
“小昭,现在是动手干掉霜秋白的绝佳时机。”
“谁动他谁死。”
“怎么?你当真对花容月动心了?”
“动了,怎么着吧?你咬我?”
“他可是骗子。”
“严格来说,我也是。”
宣于墨板起脸,俯视着我,“小昭,别忘了你的身份,你只是赵宋朝廷养的一条走狗。”
我“霍”的蹦起来,瞪着他:“义父都不要我了,我干嘛还要替他办事?!”
“狄青去做什么了,你心里一清二楚,你义父因何要派人杀你,你也一清二楚。这一招苦肉计,你义父用心良苦,干掉霜秋白,是你的责任。”宣于墨抱臂冷哼:“况且,一日为狗,终生是狗,再会咬人的狗,她也变不成人!”
我不语,随手扔掉绢帕,凝眸望着它随风而舞。
掉过头,我笑的要多不要脸有多不要脸:“呦,宣于大侠,做狗多好,干嘛要做人捏,你可还记得,人与狗之间最大的差别是什么?”
他垂下眼皮儿:“你说过,狗永远是狗,但人有时候,却不是人。”
“殷素素告诫张无忌,永远不要相信女人,越漂亮的女人越会说谎……反之,越漂亮的男人,嘴里更是没有一句实话。”
我从百宝袋里摸出纸和笔,边写边说:“宣于墨,你觉得以花容月这样一只狐狸精,会将霜秋白武功尽失的这等秘密随口告诉我么?还有,以他手眼通天的能力,倘若当真跟了我们一路,会想不到办法救我脱困,愚钝到前去求你绑架我么?”
“可是,以你二人现如今的关系……”
“我与他的关系?”我笑了,拍拍他的肩膀,“哪怕花容月当真爱我,并不代表他不会利用我,正如我爱他,却还是要欺骗他一样。”
情是真的,话是真的,算计,也是真的。
宣于墨沉吟片刻,冷道,“我明白了,他定是知道我懂唇语,特意说给我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