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尧姜+番外(134)

  总是她的手笔,精准无比,却残忍无情。

  政治斗争,本就鲜血淋漓,皇位更迭,更是白骨筑就。

  全甄从来都明白,却从来都厌恶,她体恤百姓,言传身教,指望尧姜殿下做个勤政爱民的仁君,不要走上慕容云不择手段的老路。

  未免天真。

  梁帝在明,尧姜殿下在暗,各方势力掣肘,每一步都互相牵制,不用些非常手段,所谓拨乱反正,必定遥遥无期。

  很不巧,某人前世今生,都落在阴暗里,长不出向阳的花,只有腥苦的果,她自己偷偷摸摸地吞,要藏好丑恶嘴脸,怕遭人厌恶。

  全甄看到她狠辣无情的手段,将她的解释当作诡辩,只因她永远能将苦衷说得云淡风轻。

  全甄的明白,仍是不明白。

  这种不明白在她数回说教,而某人依旧故我之后,终于在有心打探的昔妃面前,露了痕迹。

  她埋怨,儿大不由娘,可她的儿,早已自绝。

  昔妃娘娘刨了某人的坟,将那尸首里里外外研究了一番,并没有发现破绽,于是她凭直觉,断定某人诈死。

  对手之间的嗅觉,总是毫无道理,又准确无比。

  全甄不知道昔妃曾刺某人一剑,不知道她就是那个曾陷害付府的沈总管,更不知道她陷害付府,足有两回,回回致命。

  昔妃娘娘的经历,太过跌宕起伏,落到巧言善辩的某人嘴里,终究只是陷害而已。

  全甄不会信她,她也不想多说。

  全甄知道,无论是何缘由,她的养女,与她的堂姐,不仅剑拔弩张,更是不死不休。

  她爱恨分明,却因顾念旧情,选择掩耳盗铃。

  尧姜殿下一向能忍,与全甄数回争执总是她先认错,没皮没脸堪称孝子贤孙,然后屡错屡犯,一如既往心狠手辣。

  她理解全甄,却不代表可以无限纵容她,以至于到最后,全甄想捉着她□□,也找不到人。

  敏锐如谢喻,就说了,殿下此番诈死,不会是为了避开什么人罢。

  尧姜殿下挥剑,划过他脖颈,清风吹来,割断几缕发,她浅笑,狡黠灵慧,依稀几分惨淡,又是别样风光。

  他也笑,没有推开那剑,然后她歪头,笑得更夺目。

  他没有感觉到杀气,这并非试探,并非警告,只是她临时起意的宣泄。

  看着生死相逼,实则毫无缘由,着实尴尬,尧姜殿下最讨厌聪明人,却还得作出惜才的样子,更尴尬。

  她终于收剑,眨眼,状似遮掩,“杨修先行三十里而丧命,方芝猜度我意,不宜太深。”

  你猜得太准,小心我杀你哦。

  谢公子微不可闻地叹息,盯住湖面,继续钓鱼,“既然意决,何必情苦。”

  他记得那一年,他邀了付夫人作客,引来慕容云,吃准他水性不佳,也是在这样波光粼粼的湖边,看着他退无可退,打断了他的腿。

  谢公子智谋无双,加上不算绝佳的武艺,便能要了任何一人的命。

  他趁慕容云倒地不起,给他当胸一剑,却被赶来的付夫人,轻巧隔开。

  他就再也下不去手。

  他的记忆,与尧姜殿下完全不同。

  真相在走失的岁月中面目模糊,无人记起。

  而芸芸众生,总有相似。

  所有人在最没有力量的少年时代,都曾善良且狂妄地想要呵护和捍卫些什么,一个女子,一个理想,一段记忆,或自己的一点尊严。

  于是学会自私或蛮强的方式挽留,哪怕鲜血淋漓,哪怕遍体鳞伤,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总要有一个去死,来证明你我曾经这样深切地爱过。

  唯有死亡,打动人心,亘古不灭,可堪回首。

  人生艰难重重,过去之前是挫折,经历之后是财富。

  也许最终还是要落败,眼泪喷涌而出,毫无用处,但这一切,包含珍贵的勇气与柔情,非常非常美。

  每个少年都将死去,他日辗转沉浮,于虚妄人生中回首,胸腔里那颗自以为很强健、很麻木的心脏,依然真诚地被曾经的情怀触动,忍不住想擒住那心碎的美丽。

  那种必须用青春和鲜血来祭奠的、必须盛满伤悲的美丽。

  全甄之于慕容云,是少年琉璃似的纯白梦境,他掩藏在冷淡外表下的沸腾血液,终究要将她撞碎。

  她不敢要那份决然至死的爱,于是慕容云不再是慕容云,他变成了自以为很麻木的慕容尧姜。

  岁月永不知晓,它在匆匆步履中,带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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