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手前是观察过的，田埂上没人，两侧的秧田没有秧苗，且臭味重，估计昨天才泼过粪，不让马致富吃个苦头，只以为他们好欺负，他从后边一把将马致富推到田里，然后扑过去就一顿乱揍，摁着他后脑勺，故意往秧田里按，让不嫌脏扇了他几个耳光，马致富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huáng菁菁狐疑的哦了声，周士武以为事qíng过去了，谁知huáng菁菁抄起荆条就朝他身上打，嗓门更大了，“那外边的狗是哪儿来的，以为自己很聪明是不是，傻不拉叽的，去拿粪勺……”

　　周士武讪讪低着头，不明白huáng菁菁是何意，走到角落里，毕恭毕敬把粪勺递给huáng菁菁，粪勺是平时浇灌庄稼舀粪的，一勺粪能灌两三窝庄稼，“娘。”

　　huáng菁菁扔了细条，抓过粪勺就朝后院去了。

　　屋外，马婆子的哭声轰雷贯耳，哭喊着要把huáng菁菁沉塘，看热闹的人无一人附和，不说huáng菁菁是不是水xing杨花，人家还有三个儿子呢，老大在镇上，哪会由着马婆子胡说八道，马致富这顿打挨的不冤，huáng寡妇品行再不好，人家老大老三可是厚道人，老二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倒是马婆子，儿子儿子教不好，孙女孙女教不好，同样是寡妇，可谓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上。

　　马婆子哭得悲痛yù绝，瘫坐在地上，又是踢又是骂的，好似身，下的地是huáng菁菁似的，马致富跟着她坐在地上，浑身泥惹得到处都是，身上更是臭烘烘的，于是，有人劝道，“致富这样不是办法，先回去换身衣服吧，多少年了，你咋就不长记xing，她huáng寡妇哪一回输给你过，你何必一而再再而三找茬，都是同村人，得饶人处且饶人。”

　　说实话，村里人对huáng寡妇和马婆子都看不上，前些年，huáng寡妇的名声更是差得厉害，但听多了马婆子议论是非，把huáng寡妇编排得一无是处的话，反而有些同qínghuáng寡妇了，各过各的日子，被只疯狗盯上，何其无辜。

　　所以，比较马婆子和huáng寡妇，众人心里实则是偏向huáng寡妇的。

　　树上蝉鸣聒噪，好一会儿了院子里没声，众人以为huáng寡妇没当回事，他们便也准备继续下地gān活了，还未转身，就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门开了，不待众人看清楚，一泼粪泼在马婆子和马致富身上，逢着马婆子大骂，嘴巴长得大大的，便有些黑乎乎粘粘的粪灌入了她嘴里，众人看得一阵恶心，背过身，不住gān呕。

　　马婆子一动不动，浑身僵硬得如雕塑。

　　huáng菁菁收回粪勺，重重地杵在地上，单手叉腰道，“一勺屎还喂不饱你，哪儿来滚哪儿去，败坏我名声，也不瞧瞧你自己什么德行，我不跟计较是我耐心好，还以为我好欺负了是不是，再让我再村里听着你说我半句坏话，一勺屎是少的，忍了这么多年，我算是忍够了，对付你这种人，光是打不管用，吃什么吐什么，我教教你，别làng费了粮食。”

　　丢下这话，她朝众人拱手，“我huáng寡妇在村里的名声怎么来的大家心知肚明，老花是我家大恩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老婆子一直记得，他会继续在我家住着，直到有更好的法子安顿，还望大家多多体谅。”

　　众人忍着肚里一阵反胃，不住的附和。

　　huáng菁菁拿着粪勺，啪的声关上了门。

　　西屋窗户下，老小看痴了眼，栓子抵抵桃花，“奶为什么不打她，她最爱说奶的坏话了。”

　　“奶说打不管用，泼粪臭死她。”桃花睁着眼，修长的睫毛颤了颤，想起什么，回眸看向老花，稀疏的日光衬得他一张脸又白了两分，她以为老花吓着了，轻声安抚道，“花爷爷，您别害怕，我奶不乱打人的，我和梨花就没挨过打。”

　　栓子举手，“我也是。”在老花的注视下，他声音低了下去，“花爷爷，好像我奶只打大人，你要听她的话。”

　　老花轻抬了抬眉毛，huáng菁菁关门的瞬间，他清晰看到马婆子嘴边黑乎乎的粪，huáng菁菁从后院出来嘴里念叨着，新鲜的，gān净的，便宜了她……

　　就是指这个？

　　huáng菁菁没发现西屋张望的眼神，把粪勺递给周士武，她左右嗅了嗅自己肩膀，又拽起胸前的衣衫闻了闻，一股子臭味，“把勺子洗了，等人走了再出去，别弄脏了衣服。”

　　周士武连连点头，huáng菁菁这才想起老花和三个孩子在家，朝西屋道，“栓子，桃花，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