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皇后/红颜依稀(134)

  正值青春年华之人配上如此青春写意的颜色,任谁瞧了都会觉得像是春日嫩柳,婷婷袅娜。皇后淡淡命其平身,便即转首不再回顾,却将一抹深深的嫌恶掩藏在眼底不为人见的角落。

  皇帝只着燕居道袍,懒懒靠在软榻之上,对近前行礼的妻子笑道,“免礼罢,皇后此时来找朕,是有什么事么?”

  皇后顿了顿,亦笑道,“臣妾许久不见皇上,所以才不召自来。”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带着微不可察的淡淡酸意。皇帝也不过笑得一笑,便道,“近日疏忽冷落了皇后,是朕的不是。梓潼坐罢。”

  “臣妾自然不敢怨怪皇上。今日求见,是为太子敬献了一盅天香汤,最是明目去火不说,兼有养生调理之效。”皇后娓娓道,“听说是太子妃特意为皇上烹制的,难得媳妇有这般孝心,臣妾便借献佛,请皇上赏脸一用罢。”

  皇帝点头笑道,“难为太子了,储君原以养德为本,他怀具仁孝之意,朕心甚慰。”见皇后欲命人将那天香汤呈上,忽然摆手笑道,“先搁着罢,留待晚些时候再用。”

  皇后不以为意,点头道是。皇帝因指着御案上一碟木樨软糕,笑道,“这是丽贵人亲手做的,她们吴中人惯会做些精致物,倒也甚合朕的脾胃。朕才用过这个,这会子便没什么胃口了。”

  话锋一转,方问道,“太子如今也有些畏手畏脚起来,既有心孝敬朕,何用请了皇后前来,自己却不露面。朕听闻他最近颇为闲适,在端本宫中和太子妃作画临帖,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皇后垂目笑道,“皇上这是嗔怪太子不务正业了?才刚又说养德,他们小夫妻新婚燕尔,难得情谊甚笃,一时耳鬓厮磨也是人之常情,皇上还是别苛责他们了。”

  “朕没有这个意思。”皇帝摆手一笑,“朕倒是想早些抱上皇孙,得享天伦。”

  皇后抿嘴笑道,“不过才新婚,皇上就这般着急了。太子还年轻呢,且不说他,皇上如今春秋正盛,早早的想什么皇孙的事,倒把自己说老了。”

  皇帝轻笑一声,颇有些满意皇后此番言语,因着这般盛赞,倒不免着意看了看面前的发妻,但见她一身盛装,精致眉目间以金箔贴就钿,一双凤目神采熠熠,不由夸赞道,“皇后今日的妆容颇为精巧富丽,衬得你也年轻了许多。”

  皇后掩口一笑,美目中流动着似喜似嗔之态,应道,“皇上取笑臣妾了,其实您是想提醒臣妾年纪大了,原本不适合这般浓艳的妆扮,很有几分东施效颦的味道罢?”

  她说着,默默看着面前之人脸上渐渐生出满意的笑,那张原本开始衰老的清俊脸孔因着药物的缘故,竟也挣出几分回春的亮丽容光。那样的笑容落在她眼里,滋生出心底愈发刻毒的怨愤,可她心里亦知道,面前的人神采之所以如此飞扬,其实便如同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一样,皆是盛极必衰的征兆。

  幽冷的笑意在心里慢慢展开,皇后望着自己的夫君,缓缓道,“丽贵人才刚出去,臣妾好好的看了一看,忽然觉得她生得颇有些眼熟,很像是一个故人,或者说一个,罪人。”

  皇帝眉头一紧,淡淡道,“朕不记得了,你说的是谁?”皇后沉默片刻,一字一顿道,“许是臣妾看错了,不过当日罪人萧氏以厌胜之术诅咒臣妾,臣妾可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萧氏?”皇帝喃喃自语道,“你这般说,朕想起来了,却是有那么几分相像。”

  皇后笑了笑,低眉道,“看来皇上还是忘不掉她,多少年过去了,原来还会钟情于这个相貌。”

  皇帝眉头再蹙,不耐道,“朕说过,与萧氏恩断情绝,皇后怎么不记得这话了么?一个年轻的低等嫔御罢了,皇后不见得也要容她不下罢?”

  皇后徐徐点头,声音却已没了适才的温情脉脉,低低道,“臣妾容不容不得下并不重要,只要皇上喜欢就好。譬如当日若不是萧氏操之过急,太想要臣妾这个位子,也不会行差踏错被人举发。”停顿一刻,复闲闲说道,“想想也当真有趣的紧,若是萧氏还在,也不知臣妾现下是否已和她易地而处,她生的儿子是不是已代替了太子,稳居端本宫中。”

  这话说得极尽挑衅,皇帝自然大为不满,方欲发作,却见孙怀勖亲自捧了一只描金小匣入来,躬身呈与案上,又亲自倒了温水,取出匣中一枚龙眼大的褐色药丸,恭敬道,“皇上,服药的时辰到了。”

  这是近半年以来,皇帝最为重视之事,自然以此为大,遂暂将方才蓬勃欲发的愤慨放下,从容且满怀钦敬的将药丸以温水送服。罢了,孙怀勖欠身退下。便听皇后笑道,“适才臣妾失言了,臣妾的话不中听,还请皇上千万别怪罪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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