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皇后/红颜依稀(19)

  皇帝抬手道,“起来罢,不必拜来拜去的,原来你就是昭阳的女儿,样子颇肖汝母。朕记得你小名叫做隐娘,是也不是?”

  周元笙愣得一愣,她头一次听说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小名,怎么从未听长辈们叫过,反倒是这素昧谋面的九五之尊犹自记得。

  见她怔忡不语,皇后便笑道,“那时她才刚出生没多久,这古怪名字还是昭阳的主意,也不知她那会子是不是正看唐人传奇着了迷。看这孩子适才的神情便知这小字也没再用过,想来公主也嫌过于刁钻呢。”

  皇帝闻言,亦点头笑了笑,半晌言道,“朕与昭阳也许多年未曾见过了,如今看见她的女儿都已这般大了,不免让人生出岁月忽已晚之感。”

  皇帝突发慨叹,皇后亦跟着唏嘘一阵,那段夫人久未插话,见此良机,便再度起身言明告退之意。帝后也不虚留,当即准了。幸而离去之时不必再行大礼,周元笙才得以于起身、蹲身、再起身的过程里觑见皇帝真颜。

  只见宝座之上的人身着盘领窄袖袍,头戴翼善冠,年逾四十,容长脸白净面庞,眉目间颇有儒雅之气——这便是她的姑父,天下至尊之人的一副容貌。

  作者有话要说:  走过路过看过的童鞋,冒个泡吧~

  ☆、清俊少年

  段夫人一行三人出柔仪殿,仍旧上了肩舆,一时无话。也不知是否刚用过酥酪的缘故,倒好似三人的身子较来时重了,是以抬舆内侍的脚程比先前慢上许多,一摇三晃许久,方到了后宰门处。

  偏又遇上东宫卤薄陈于此地,想是太子亦抄了近路——取道后宰门去国子监原本更为近便。段夫人和周氏二女无法,只得立于自家车马处退避,等候太子銮驾先行。

  只是等了半日,也未见仪仗开跋,周元笙略略举目,见队伍打头处六面龙旗迎风猎猎飞扬,太子所乘金辂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心中纳罕,莫非那太子还未驾到,一众人便只好在这里苦苦等候。

  正自胡乱猜测,忽听得身后一阵响动,周遭侍立之人立时屏声静气,正衣肃容。须臾,只见一众宫人簇拥着一位着朱红直身的少年缓缓行来,那少年身材修长俊俏,举止端然洒脱,正是本朝太子,皇帝第五子李锡珩。

  李锡珩目不斜视,不曾留意周遭可有旁人,倒是他身旁的东宫局郎成保一早瞥见了段夫人等,俯在太子耳畔低声提醒了几句。李锡珩向西首望去,果然见段夫人垂手立于车畔,眉头轻轻一蹙,待要回眸,又看到俏生生站在段夫人身后的周仲莹,唇边忽地漾起一弯浅笑,举步便向西折了去。

  身后一名华服丽人见状,忙趋前几步,轻声道,“殿下,时辰差不多了……”还未说完,李锡珩已冷冷回顾,沉声道,“如此多话,孤不须你提醒。”那丽人讪讪收声,当即垂眸不敢再言。

  周元笙虽眼望地下,余光亦可看到逶迤前来的一行人,及至身前,段夫人已俯身拜倒,自己也连忙跟着跪下,耳听段夫人道,“臣妇拜见殿下,殿下千岁。”

  李锡珩虚扶了一把,含笑道,“夫人请起。”待段夫人起身,方问道,“孤不知今日夫人进宫,可是才从柔仪殿中来?”

  段夫人道,“是,臣妇奉娘娘懿旨,带小女入宫觐见。”李锡珩闻言,转顾周仲莹,笑道,“原来莹妹妹也来了,孤适才远远一望竟没认出,旧年一过,莹妹妹似又长高了许多。”

  周仲莹听他提到自己,半垂首盈盈一笑,轻声唤道,“殿下。”李锡珩朗然笑道,“叫表哥好了,你又闹什么虚文。是了,我听说你要进宫给阿玥做伴读,果然现下已有了几分规矩,比旧年时大有进益,只是往后碰到我,仍是向从前一般称呼就好。”

  这一番话说得语意柔和,似在循循善诱一个小妹妹,又似含着一些盼望和期许,加之声音极是轻软悦耳,便让人生出无从拒绝之感,周仲莹面色微微一红,低声道,“知道了,五表哥。”

  李锡珩望着两抹绯色渐渐润上周仲莹面颊,不禁抿嘴一笑,目光略微偏转,才看到一旁还站着一个窈窕少女,姿容娇美若春桃秾丽,面色沉静如秋水潺湲,却是极为眼生,便问道,“这位女公子便是舅舅长女,自幼长于苏州姑祖母家的那位?”

  段夫人含笑点头,代为答了一声是,又回身示意周元笙。后者本想躲在她身后混过去,此时也只得应道,“臣女周元笙见过殿下,殿下万福。”除此之外,并无一字多言,眼睛也仍只望了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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