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臣记(138)

  我无奈的笑笑,心里亦认同他说的话。但如果这是大势所趋,即便暂时出现一两个圣明的君主或者贤良的臣子,也终究无法力挽狂澜。这样想想,不由得更人觉得凄惶。

  我们同望着徘徊往复的雁阵沉默不语,半晌,他忽然豪兴大起对我说道,“元承许久没有演练过箭术了罢?与兄比试一番如何?”

  他吩咐随从拿来弓箭,递过一支给我。他引弓搭箭,须臾已经瞄准好,但听的铮的一声,一支羽箭疾飞而去,一只大雁已应声坠落在地。

  随从侍卫策马去拾,片刻返回呈上猎物道,“大人好箭法,射中的正是这只雁的左眼。”

  王玥朗朗笑道,“我这个师傅技艺还不算太坏,端看你这个徒弟的了。”

  我亦笑着应他,“可惜没说好彩头,我若赢了师傅该讨个什么赏呢?”

  他大笑,“想不到元承也有这般托大的时候,快快,让师傅看看你的好本事。”

  我不敢怠慢,其实也很想知道自己究竟能否一箭射中,毕竟飞翔的大雁不同于静止不动的靶子。

  我凝神静气,用力将弓扯满,对准一只久久盘旋的孤雁,待它翱翔之际才一箭射出。幸不辱命,那孤雁的喉咙被利箭穿过,发出最后一声哀鸣,缓缓跌落。

  他拍掌大赞,“你果然出师了!我就说你天份好,学什么都快,最重要是你守的住有耐性。”他望了一眼侍卫擎上来的猎物,好奇的笑问,“我以为你会射它的翅膀或是腿,却没想到你一箭封喉,倒不像你的性子。”

  我摆首,“既然要射,还是一箭毙命的好。只是射中翅膀和腿,使它不能飞翔,对于一只鸿雁来说,或许是生不如死。”

  他凝目看我,良久之后拍了拍我的肩膀,未再多言。

  回程已是傍晚时分,进入城门之时,一个侍卫官打马迎来,见了王玥在马上一揖,随后并肩骑行之际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王玥一壁颌首一壁面露喜色,转顾我道,“今儿晚上可有事做了,且先回去洗去风尘,一会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依言随他前往他所谓的好地方,却没想到竟是城中一家新开的伎馆,名为四海班,开在大同府中有名的花柳街上。周围皆是各色的“阁”,“馆”,“班”,“楼”。

  我略一踯躅,王玥便拉住我低声笑道,“别害臊,你全当来了解一下民情罢了。哥哥我自有打算,总之你信我,我不是那等靠不住的混人。”

  我自然信他,否则他也没必要拉上我来这个地方。他见我不再犹豫,遂指着各家伎馆的牌匾问,“你一贯博学,可知道这里头的区别?怎么有的叫阁有的叫班呢?”随即又得意笑道,“这个你必不知道的。”

  我略一垂目之后答他,“这是青楼行自己的叫法,一二等的名字以院,馆,阁为主,三四等则多为班,室,楼,店。

  他大为惊诧,“元承怎么连这个都懂?”

  我轻轻苦笑一下,将我幼年往事并姐姐的遭遇简述给他听。他听过垂目叹息一阵,他并不擅长用言语关怀别人,遂拍着我的背以示安慰。

  我释然笑道,“我没事,仲威不是说过,我并非自伤自怜之人。我知你来此定有深意,今晚全听你安排了,我就安心当个看客,你需要之时我自当全力配合。”

  四海班果然名符其实,内中的伎者皆来自五湖四海。在这大同府却显得格外的新鲜不同,皆因大同青楼闻名北方,号称九边如大同,繁华富庶不下江南,而妇女之美丽,皆边塞之所无,世人皆送称号为大同婆姨,与扬州瘦马,西湖船娘等一并声名远播。

  王玥挑了二楼靠近露台的房间,里面倒也布置的颇为干净整洁,他要了酒菜,只吩咐鸨儿找些会唱新鲜曲子的姑娘,又拍了五两银子在桌上,鸨儿见了乐的一叠声的答应,自去安排了。

  少顷,两个扮相花红柳绿的小女孩抱着琵琶进来。王玥饶有兴致地问了两句,只叫她们挑最拿手的唱来。两个女孩皆是北方人,唱的也多为北调曲子。

  从端正好,脱布衫到北折桂令,一支一支唱下来,足足有一个时辰过去了。

  我直觉得坐的有些发昏,又兼喝了几杯汾酒,这酒号称是烧酒中至狠者,驱风寒,消积滞,果然名不虚传,此时我已觉得心口发热,脸上也有些烧的慌。

  王玥看我面带红晕,摆首笑道,“元承的酒量尚需好好练练,可不配你的箭术和胸中豪气,哈哈,只怪你平日喝的太少。”

  我在宫里之时确是没什么机会饮酒,平日随侍陛下又岂能有醺然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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