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共我饮长风(70)

作者:藤藤小猫 阅读记录

作者有话要说:时间不够没写完,明天更下。

☆、南下(下)

当夜。

相府。

当姚凌云整理好行装,已是明月在梢之时。

跨出房门的姚凌云,沿着府内的青石路向姚孟轩的院子走去。

一路上,青灰砖所建造的房屋上堆积着点点残雪,于月色下散着莹莹白光,梅树疏朗,修竹苍绿,甚为雅致。

而此时,姚孟轩正在院中赏月。

他着一袭月白常服不染凡尘,负手再背,正抬头望月,眉舒目朗沉静如水,皎洁的月光轻轻笼罩在他的眉目之间,细碎的脚步声传至,姚孟轩闻声回首,见是姚凌云,毫不意外道:“都整理好了?”

姚凌云点头,执手作揖:“特来拜别父亲。”

“嗯,一切小心。”

“是的父亲。”顿了顿,姚凌云迟疑道:“父亲,南平之事……”

姚孟轩闻言,身体兀然一僵,内心深处难以压制的愤恨感顿时涌起。大悲大愤之间,他浑身的血液流速反而变得慢了,指尖一片冰凉,过了许久,才慢慢地缓了过来,启口出声道:“当年,我与他,与燕骁,是最好的朋友,我们秉烛夜话,关系融洽亲密,就如同现在的你和殿下一样,形影不离,壮志一同。”

夜风带来几片云彩,遮得月色忽隐忽现,姚孟轩注视着这样的夜色,再此开口,他出口的声音很低很低,就像是从喉咙里发出的嘶嘶声一般。

“初见时,我们便许下了扫清乱世,dàng平天下的誓言,那时候我们做什么都在一起,我当时总以为那会是一辈子的事,但事实总不尽如人意,而今,早已不复当初。”

姚凌云没有说话,那是他没有经历过的人生,他能感同,却无能身受,所以他无权置喙。这世上的每一种经历都是独一无二的,比起安慰,敬畏、尊重更加难能可贵,故而姚凌云未置一词,就这么看着姚孟轩,静静聆听。

“那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仿佛是上辈子之事一般,久到我都快忘记了。”

姚孟轩的视线飘远,凝视着远处的某一点:“后来我们分道扬镳,曾经一度我打算杀了他。”

“可最终我还是没能做到。”

到底是下不了手,还是没有能力,姚孟轩不想深究。

只有将生死看得太过轻易的人,才会将残杀同族视为理所当然,可姚孟轩不是,他一直是最懂得尊重生命的人。

长久压抑的心事突然涌上心头,情绪无从排解,姚孟轩感觉有一团热火在他的体内燃烧,焦灼着他的理智。

自南平大战过后,他们再无瓜葛。

从此以后,他的眼里,便再也没有燕骁此人,但其实姚孟轩自己也很清楚,这样的漠视,说到底也不过是在彰显另一种动摇。

欲盖弥彰。

想到此处,姚孟轩浑身一颤,惊惶之感仿佛海啸一般,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他被困在这冰冷的làngcháo中,几乎就要窒息了。

“父亲。”

姚凌云的一声呼唤,喊回了姚孟轩的神志,惊惶之感戛然而止,làngcháo退去,所有的情绪亦逐渐平复了下来。姚孟轩敛下脑中思绪,转头看着姚凌云,轻声说道:“没什么了。”

姚凌云闻言默然。

姚孟轩就那样静静地站在明月下,幽深的眼眸里,有冷厉一闪而过。

“你可还记得这些年为父所教导你的。”

姚凌云一愣,颔首:“父亲所教,孩儿一日不敢忘怀。”

姚孟轩满意一笑:“你长大了,在很多方面,你甚至比为父更加出色,这些年父亲一直以你为傲。”

姚凌云抬目注视着姚孟轩,心下蓦然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烦闷感,难以排解,找不到由头,亦寻不得解脱。

“父亲……”

不等姚凌云说完,姚孟轩直接开口打断:“关于燕骁,你可还记得当年为父对他的评价?”

姚凌云压下心中烦闷,答道:“父亲您说,即便最后是幼子继位,你也不想让宁王那样的人执掌国家。”

“没错,一个人,不管他有怎么样的苦衷,总要有一个底线,一旦突破了这条底线,那他便不能再被称之为人。”此时的姚孟轩已恢复了往常的笃定,一丝不苟,一板一眼,“当年南平之战想来你已有眉目。”

姚凌云点头。

“南平一役,燕骁坑杀战俘15万,而此事我并未禀告陛下。”

便是早有心理准备,姚凌云也还是忍不住一阵感慨。

“当时天下基本已定,大襄乃人心所向,可那时的启帝陛下江湖习性未脱,为人磊落,襟怀坦白,若在那时将此事上报,他定然会公告天下。”微顿了顿,姚孟轩再道,“这天下历经了数百年的战乱,眼见终于要太平了,我不能赌,唯有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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