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此剑乃信物(42)

作者:Dagger 阅读记录

与此同时,大祭司的脚底缓缓溢出血水。这些血在雨中没有稀释成影,也没有被吸收,反而越来越浓稠。

魃愕然:是谁的血?

但更令魃惊讶的是,大祭司此时恢复如常人的眼眸中,竟流出两行清澈的眼泪。

这是极为强烈的属于人的感情。

“竟是付出了这样的代价……真是令人不安啊。”

雨中的大祭司微微低着头喃喃自语,颇有些萧瑟落寞之感。

下一秒,他重重地跪在了院中,跪地的一瞬间,风嚎雨应,滂沱大雨更为狂烈地倾泻而下,冲破了他身上那一层无形的屏障,将他打湿的得彻底。

浑身湿淋淋的大祭司此时瞳孔黯淡亦如那一头披散的黑发,不带半分光泽。

“更没想到前来梁国第一战,就是与宿敌魃族,实在是有些不详。”

“今日已无意间做此牺牲,若不能毁掉化龙盏,散尽梁国国运,岂有脸面回南疆……”

魃看着眼前的一幕,内心悚然,他不知道大祭司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此时他的内心激起强烈的面对极端危险时的预感:他必须立刻做些什么……否则……

他将右手背在身后,握拳,转腕……

也就在同一时间,大祭司抬起手,管家直直向后栽倒在雨中,无数滴焦味与血腥味混杂的雨水溅至魃的身上,他一时间动弹不得。

同时,一抹早在大祭司进入门内时,就已不知不觉间靠近当时还是“吴知府”的魃的蛇影,轻轻松松缠绕上了魃的颈间。

“魃。”大祭司嗓音低沉,如唤他虔诚的信徒。

魃应声抬头。不知为何,此时的魃觉得,服从面前的男人是世上唯一正确的事,也是唯一可以让自己愉悦的事。

“种蛊之人乃吾,非吾之命,蛊血之盟不可破。”

出于对大梁皇帝身旁能人异士的敬重,大祭司诵念蛊咒,巩固了蛊术,确信除了宿主身死,无人可破此蛊。

说完之后,大祭司静待了三秒,见并无激烈的抵抗,才沙哑着继续道:

“第一件事,我要你即日回去告诉齐棣,灵蛇沼大祭司只是出来讨了一滴昆仑雨,已出宣州返回灵蛇沼域。”

“是。”

“第二件事,告诉他,‘寸草’的人会在豫州展开行动,具体是什么行动,你不清楚,只知道,会死很多人。”

“是。”

大祭司没有再说话,魃从雨中站了起来,天边再次有一道闪电打过,在一刹那间,清晰地映照出两人的身影和面容。

在雨水的冲刷下,“吴知府”的样貌渐渐被洗掉,大祭司发现,魃比自己所想象的更加年轻,几乎才二十岁的样子。

同所有魃族人一样,天生体格精瘦,瞳孔漆黑似夜。

大祭司的目光汇聚在魃垂下的右手,眸子流露出困惑。

魃右手的无名指不见了。

大祭司蹙眉,眸子带着危险的光,警觉地走向侧边的院子。方才,魃的傀儡正是与自己的蛇侍在此处交战。

那本是由仆人专门料理花草的院子,此刻已成一片焦土。

在院子的正中间,是一具巨大焦黑的扭曲蛇尸,漆黑的蛇头保持着昂扬向天的状态,血口大张——在被献祭前的最后一刻,他的蛇侍依旧在渴求着血蛊的垂怜。

蛇尸是不完整的。在大祭司以鳞镜之术映照的伤害生效之前,蛇侍就被魃的傀儡切割了尾部的一块血肉。

血肉落在一旁,在雨中微微颤动。颤动的来源,是那只细小的青蛇。她正在贪婪地进食着——显然,她对蛇伴的哀悼不过只维持了片刻,饥饿是更为强烈的驱动,而吞噬蛇侍的部□□体,会让她更强。

在大祭司看向它的一瞬间,它弱小细长的身躯猛地一缩,朝后飞快地爬了开去。

大祭司的怒火压过了悲恸。

傀儡是魃族以焦枯之人身体的一部分组成的人形死物,供魃族驱策。魃族还有不少秘密是大祭司所不知道的,因此,他必须保证这个傀儡在自己手中化为碎屑,否则,会有他难以估计的隐患。

眼下,这座庭院里,并没有那个戴着斗笠的傀儡的存在。

他逃了。是那个消失的无名指的问题。

雨势渐渐转弱,云层后依稀有了朦脓的月光。大祭司飞身掠向墙顶,一眼看见了墙外树下的斗笠。

是那傀儡匆匆逃走时留下的东西。

看来,那无名指果然驱策了这个傀儡,还让傀儡不再惧怕雨水。

大祭司放弃了追赶,尽管距离魃中蛊也不过是半柱香时间,但他毕竟年少时在昆仑见识过傀儡替魃族攀越雪山的身手。

哪怕此地只是平原,哪怕他的武功身法再诡异高深,他也只是个活生生的人,而要想追上一个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不知疲惫的并且是极有可能得到了一点魃的意识的死物,都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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