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爱到头掉(216)

四下摆设老旧、冰冷,透着一股令人心间发颤的朽气。

唯独画中央的少年,鲜活、明媚,连带的,使这个阴森、充满暮气的场景,都被赋予了一点明亮光华……

画本身是死物。

但画传递的是人的感情,于是那一刻起,画就活了。

这是荆酒酒小时候开始学画画时,学到的最重要的一课。

荆酒酒怔了怔。

他在白遇淮的心中,就是这样的吗?

“我喜欢这幅画。”荆酒酒小声说着,咬了下白遇淮的耳朵。

白遇淮将那幅画收起来,蒙住。

然后才将荆酒酒从背上扒拉下来,转而抱在怀里,咬了下荆酒酒的嘴巴。

荆酒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小声问:“为什么要画两幅呢?”

白遇淮指了指左边那幅:“要挂起来。……不止它。睡美人古堡里,你曾经的那些画,都要挂起来。”

荆酒酒怔怔地窝在他的怀里:“挂在哪里呢?”

“你喜欢哪里?”

“我以前很喜欢古堡,现在……不喜欢了。”荆酒酒想了想,说:“我喜欢你家。”

“那就挂在那里。”

荆酒酒踢了踢腿:“啊……那不是所有人一进门,就能看见你家里挂着我的画?”

“对。”

这时候楼里传来的争吵声,已经渐渐变成尖叫了。

摔东西、叱骂、撞墙,它们密集地交织在一起,同时还伴随着菜刀咚咚剁在菜板上的声音。

白遇淮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这样的声音太打搅人谈情说爱。

荆酒酒倒是没太大感觉的,他揪着白遇淮的袖子,摸了摸他的手腕,低声问:“那所有人就都会知道,白遇淮是我的了?”

“嗯,对。”

一个糟糕的家庭破碎掉了。

但好像一个新的家庭,又建立起来了。

挂上画像,对荆酒酒、郁然来说,都有着极其重要的意义。

就像是全家福。

仿佛是一种幸福安定的证明。

荆酒酒想要好好活着了。

他不想做鬼了。

他勾着白遇淮的脖颈,支起上半身,凑在白遇淮的耳边,低缓地用肉麻兮兮的声音说:“白哥哥,我……”

这时候楼外“咚”的一声巨响,打断了荆酒酒的声音。

可那“咚”的声响,没有就此停下,相反还密集了起来,“咚”“咚”“咚”,像是擂鼓,也像是西瓜撞碎在了铁板上。

白遇淮:“……”

荆酒酒:“……”

他们穿好衣服,起身走了出去。

楼道里和楼道外,都没有任何怪异的景象,但声音却没有停止。

白遇淮抬起手,202室的门被敲响了。

“好像没有动静?”

“嗯。”白遇淮皱眉,“我已经提醒过许三宇了。”

“是不是吓坏了?”荆酒酒说着,轻轻在门上一推,门就被他打开了。

他们在卧室里找到了许三宇。

许三宇一张脸紧紧皱着,枕头两旁有濡湿晕开的痕迹,像是……哭了?

“许哥?许三宇?”荆酒酒低声叫。

许三宇迷迷糊糊地撑起眼皮,恍惚地问:“这是真的假的?”

荆酒酒抬手扯了扯自己的脸颊:“……真的。”

许三宇:“那您断个头给我看看?不会断头的,肯定是假的!”

荆酒酒:?

白遇淮:“……”

许三宇心说我可聪明着呢。

我还记得您不是个人呢。

“许三宇。”白遇淮出声。

老板的声音到底是刻入脑海,不,都刻入dna了。许三宇一个激灵,坐着爬了起来:“我信了我信了!是真的!”

“我听了您的话,就一直躲在被子里,太恐怖了,周围的声音真的太恐怖了,龚导他们呢?他们没有一点反应吗?”

许三宇过于紧张,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了:“我都给吓哭了,哭了还不敢伸手拿纸擦脸。就记着您说的,被子得裹紧了,闭着眼,不能睁开……结果那些声音吧,反而还来劲儿了。一声比一声响。我就搞不懂了,我都没生气呢,它们发什么脾气?到后头,我眼睛都闭累了,闭着闭着,我害怕啊,我就……睡着了。”

白遇淮:“……”

原来是睡着的,不是吓晕的。

荆酒酒从旁边扯了一张纸,递过去。

许三宇接在手里,忙说了声:“谢谢小少爷!”

他问:“现在又是什么声音?嗨哟,这鬼脾气还挺大?”这会儿许三宇有了靠山,有了底气,嘴上那倒也跟着厉害起来了。

白遇淮淡淡道:“跳楼的声音。”

许三宇打了个激灵,骇得一下说不出话了。

荆酒酒也咻一下,就贴白遇淮背上了。

差不多过去了半分钟,许三宇才缓缓回过了神,颤声问:“这一声接一声的,得多少人跳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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