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一次失败的重逢及其后续+番外(71)

作者:汶汶乡/镜台 阅读记录

龙沉默地望了他一会儿,仍旧说道:“这是假的。”

“你把它当成真的,它就是真的了。”帕雷萨说。他笑得和他生前那样欠揍,而且像他生前那样,理直气壮地过来搂他,吻他。

但龙还是对他说:“你会一直留在这儿陪我对吗?”

“除非你赶我走,像上次那样——是的,我会一直陪着你。”这个纯粹由想象组成的幻影向他承诺。

第24章 爱德华·莱彻斯

约翰走出来,赫莫斯几乎是迫不及待远离这个真神所在的帐篷,他走得很快,不再驻足,一口气走出了集会的区域,才在草地上停下脚步。灯火落在他身后,在草地上照出他稀稀落落的影子。几只萤火虫从草叶子里飞出,急急忙忙从他周围逃走了。

约翰终于追上了他,在他旁边站定。远方是他们现在居住的城镇,和这边比起来显得寂静,晦暗。因此那高塔上的引路灯显得格外明亮,像一颗星指明归途的方向。

“他们,那些真神,”赫莫斯突然说,“在你死之后,用你给我制造过两次陷阱——一次制造了一个你还活着的幻境,让我沉睡数年,另一次就是十年凛冬,我差点死了。”

约翰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次又是什么陷阱吗?说实话,我,真的这么自问过。”他扭头看向约翰,“但答案立刻在我心里浮现了——”

龙的双瞳在夜色里两如明灯。

“我不在乎。”他一字一顿地对约翰说。他转身,抓住约翰的手,把他的手背贴上自己冰冷的面颊。“你站在我面前,活的,温暖的,能注视我,对我说话。”他脸上那种激烈的情绪逐渐消退,眼神柔和起来,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亲了亲约翰的手指。“我爱你,我非常爱你,我很清楚我非常爱你,我知道我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你。你永远都是我的,为此我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约翰微微一笑,把手抽回去了。

“你知道我那时候最讨厌你哪点吗?”

龙的嘴角一点点下落。他把手插进衣兜,低下头,不去看约翰,更不回答。

于是约翰只好自问自答了:“你总是一本正经地说一些特别滑稽可笑的话,偏偏你自己还不觉得,因为你确实有能力实现它们。”他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我好嫉妒你啊。”

“我……”

“但是,”约翰打断了他,眼睛里闪着促狭的光芒,“我现在发现,这可能也是你让我觉得可爱的地方。”他抓住赫莫斯的领子,把他拉过来,把嘴唇贴上去。他起先只觉得软,之后开始感到湿润。他撬开他的牙齿,而赫莫斯顺从地任由他索取,然后,突然,龙像是反应过来似的,抱住了他,很用力地抓着他后背的衣服,一只手从脖子向上,插进他的头发里。他手指抚过发根时,约翰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人类互相爱抚,互相拥抱的历史必定比语言更长久,不然为什么语言总是词不达意,而肢体的接触带来的却是亘古不变的安慰和欣喜呢?

约翰把赫莫斯往后推,龙如果愿意,谁也推不动他,但此刻他轻而易举就被推得往后退了一大步,他仍旧抱着约翰,热切的吻他,把他刚刚话语不足以表露的东西,用他的吻倾泻出来。它本就是因此才要在语言之外再去学习人类的社交——拥抱,亲吻,爱抚,性交,它们可以表达语言所能表达的一切,而且在许多无法预料的微妙的时刻,它们能表达语言所不能表达的一切。

他们踉踉跄跄地走出灯火的范围。夜色让他们的身影和茂盛的草地融为一体。约翰结束了这个吻,把赫莫斯推倒在地。他压着赫莫斯,大笑起来,看起来比他第一次二十多岁时还像个真正的年轻人,无拘无束,肆意妄为。

“你想在这里做一场吗?”约翰问。

“你想?”龙说。结界在约翰身后张开了,一层泛着缤纷光辉的薄膜罩住了他俩,被风吹倒的草木重新直起身躯。施法者在这个绝对秘密的地方撤去了他的伪装,露出他独一无二的白发和明亮的金黄色眼瞳。他知道帕雷萨硬了。

*

爱德华·莱彻斯,帝国庞大国家机器中一块不大不小的零部件,站在这座幽静别墅的门口,再次敲响了大门。这块地产本来属于一个悠久的家族,大概一百多年前,当时家族财产的掌握者,一位优雅的贵族,在这里建起了这座别墅,后来又把它送给了自己的朋友,一个长汀的画商。那个画商是个对艺术颇有见地的人,资助一大批或出名或不出名的艺术家,出手十分阔绰——结果显而易见,他越来越入不敷出,逐渐变卖了所有财产,最终身无分文地死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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