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像几度春+番外(65)

作者:长河任舟行 阅读记录

宁清索性停在了二层,这儿的设计精妙,光线充足得白日里就是不点灯也能把各个书架和手中书所记看得清清楚楚,越往里走,这书籍分类越细,还有些道门人行医记注。

宁清一向对医典感兴趣,虽说他在这方面并无甚天赋,但解一些小病症还是没问题的。他抽了本薄薄的道医志看着,看完了放回原位后又顺着道医这一列书架继续找些感兴趣的书看,何曾想,他伸手探向上层书架时,另一人手也碰到了那一本书。

宁清松了手,那人却是不客气地把书抽了出来,四目相对时,宁清才发觉,眼前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颜淮,他一时哑了声调,只定定地看着颜淮,生怕是幻觉。

颜淮也在看他,似微微蹙起了眉头,又把书往他的方向一递。

是要走。

“别走。”宁清眼睫一颤,伸手捉住了颜淮袖,“溯……颜,颜公子。”

“我曾见过你的,在玄天宗……”

宁清回来时,日头正向西斜,瞧他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景容不禁问了句:“折澜,怎么了。”

“我着实有些委屈,师兄,他竟半分都不记得我。”宁清低了眉眼,又道:“可我又忍不住想,他当初那般难,是吃了多少苦才走上如今的鬼医第一人之位。”

以宁清对颜溯回的执着,从重逢至今,除了初见时呕了血,他的表现都太平淡了些,这更让景容怀疑宁清会不会把心事压在心底,更伤心神。

“那个颜……”景容一时哑然,也不知自己该叫颜淮还是颜溯回。

“不记得便不记得吧。”宁清叹了口气,苦涩地弯了弯唇角:“他若不记得我,我们便重新来过。”

“……罢了,这终究是你们的事。”景容无奈,挥手示意宁清可以回去休息了。

他着实不懂,不懂要关系好到哪一步,才得以这般情深义重,折澜这孩子,分明自己也苦了十一年,现在倒先心疼分毫不记得他的颜淮起来了。

窗外的雨又落了,是在这个时节难得的终南细雨,宁清撑着脸静静望,望那窗外雨打枝头,望那微风扫细雨,溪上又是几许细雨沥沥。

他似做了一场梦,杵着拐的小瞎子缓慢向他走来,他伸了手,他便握住。

又是一度师长的责罚,少年人的泪是苦咸,捂住他眼的那双手偏凉,是溯回在他身旁轻声安抚着:“折澜,别怕。”

是他温声询问着溯回,他想学些什么,他念给他听。

蒙着眼的溯回犹豫片刻,应道:“我想学医,等学成了,给你治病。”

宁清一时哑然失笑,他自知他这心疾无药可医,哪怕是清玄师叔,也只是告诫他注意食膳,莫要大起情绪波动,药食结合慢慢调养。

可他不忍伤了眼前人的心,出口的话便也成了:“好,我等着那一天。”

如今他当真学成了,他是这世间鬼医第一人,药王谷亦要退让三分的医者,除去他不记得他,一切年少时的话似乎都实现了。

细密疼痛点点渗入心底,又在那双眼望来时尽数碎去。

宁清闷咳了声睁开眼,只见窗外一片清明,原是雨停了。

檐下还滴着雨水,十一月的细雨称得上寒雨,终南观弟子给各厢房分发了碳火,又告罪自家正则真人云游未归,正则真人作为本次主讲,他不回来,这事也就只能继续拖了。

颜淮这边也收着了碳火,他握着笛子静立檐下,琢磨着宁清的那一句溯回,似久违的呢喃,多年前,又是何人在他耳边絮语这一声溯回。

颜淮是宴止赐他的名姓,可溯回,是他忘却前尘后自留的字,那时上首的宴止反复咀嚼着这二字,问他:“溯洄从之,道阻且长。这可不是个好字啊。”

“属下不知。”那时的颜淮刚被救回来,他仍是瘦弱,自身对遗失的过去也没什么想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潜意识中,为何要固执‘溯回’二字。

宴止允了他,“名字不过是个称谓,你既喜,留便是。”

“多谢主上。”颜淮拱手复拜,宴止只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这终南山的寒凉,不敌颜淮踏着腥风血雨走过十年半分。

宁清,又在他遗失的岁月里扮演着什么?

*****

莫凌云在山下开起了煎饼摊子,他长得好,为人热情,手艺也好,生意可谓是红红火火。

至少景容来时,莫凌云的煎饼摊前已经排起了长队;只想来看看自家徒弟过得好不好的景容止步摊前,被眼尖的莫凌云瞧见了,直嚷嚷着要给他烙饼吃。

烙饼也就算了,一次被塞七八张饼这谁扛得住啊,而且是景容欲退又被莫凌云拉回来那种。

当事人景容颇有些无奈,可师徒俩的互动,在旁人眼中,那就变了个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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