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江山+番外(226)

作者:顾言丶 阅读记录

沈听荷只觉得府中有千斤铁在往下坠,催产药的药效来的猛烈而急促,她断断续续地抽着凉气,齿尖在痛呼中划破了唇角,落下一缕细细的血丝。

“我觉得我快生了。”沈听荷哀声道:“婆婆,我怕。”

“别乱说。”接生婆婆拍了拍她的手,说道:“还不到时辰呢。”

长乐王府后院被王府的亲信已经护了起来,一封字条从厚厚的门帘缝隙地递出来,守在门口的小厮接过字条折了几折揣进怀里,脚步利索地往二门处跑去。

一只雪白的信鸽扑腾着翅膀在王府上空打了两个转,循着某种难以察觉的气味直奔东城,绕过弯弯扭扭的低矮房舍,精准无误地飞入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院中,落在了宁铮的肩膀上。

宁铮身边的一位中年男子见状止住话头,朝他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大约是家中的消息。”宁铮说着从信鸽腿上取下信件,展开看了看,发觉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便没有过多在意,随手将纸条投入了火盆之中。

现在正是下午寅时初刻,离宁铮定好的申时三刻还有一个多时辰,宁铮在小院里走了两圈,总下意识地去看天色。

只可惜现在天色大亮,任他怎么看,都没法从万里无云的天上平白看出什么“吉兆”来。

先前那个跟他说着话的男人笑了笑,冲着旁边的石桌石凳做了个请坐的手势,说:“王爷这样焦急也无用,不如坐下来喝杯茶,静待佳音。”

宁铮也觉得自己这样显得有些胸无城府,于是暂且按捺下了心里的急躁,跟着坐了下来。

“先生。”宁铮的手在茶杯上摩挲了片刻,低声问道:“确实万无一失吗?”

“那是自然。”那男人胸有成竹,笃定道:“天象之事,从来都是非人力所能摆布,王爷是在担心什么变故?”

这男人是宁铮费了大力气才寻到的“世外高人”,算得一手好卦,天象卜算也都十分精通,在宁铮身边待了两年,所言之事无一不准。所以宁铮虽然心里有所不安,却也不好问得太细,不然总像是信不过人家的能耐一样。

申时初刻时,日头渐渐西斜,天上云彩奇异般地各自聚拢,形成了大片大片的云块。夕阳的余晖顺着云块中间连接的缝隙开始逐渐向外延展,橙红色的火光包裹住稀薄的云层,瞧着隐隐有些发红。

天象的运转正如那男人所言,开始变得玄妙起来,宁铮从晨起便悬着的心咣当落地,他几乎有些迫不及待地从凳子上站起身来,眼睁睁地瞧着西方的落日余晖。

近似于火光的光晕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东方蔓延着,不消片刻,便染红了大半个天,看起来竟然隐隐有些发紫。

“真是个好日子。”宁铮低声道。

其实要是仔细说来,这景色倒也不是多么百年难遇的奇景,但若是他再往上添上一把火,那便又会不同了。

“先生。”宁铮强自按捺住心里的愉悦,连忙道:“是时候了。”

他身后的男人略一颔首,走到了院墙根底下。

在小院东边的矮墙根底下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排方形的架子,用厚厚的鸦青色棉布盖着,瞧不出底下是什么。

男人从头走到尾,用手指在棉布上划了划,像是在试探里头的东西。

厚重的棉布下传来隐约的拍打声,男人屈指敲了敲最上头的木架,从怀里取出一个形制奇怪的小物件递给宁铮。

宁铮接过那东西看了看,发觉那是个雕成凤凰模样的木哨,大概有巴掌大小,尾羽上雕出了可供人吹响的空洞。宁铮顺手掂了掂,觉得这玩意应该是个空心的。

那男人也随之一把扯掉了木架上盖着的厚实棉布,露出底下掩藏的庐山真面目来。

——墙根下密密麻麻地摆放着二三十只木笼,每只笼子里装着两只喜鹊,皆是毛顺羽亮,养得极好的。

“王爷。”男人说:“长哨音为放,短哨音为收,具体时机,就看王爷自己把控了。”

宁铮点了点头,示意男人将那些笼门打开,将里头的喜鹊放出来。

这些喜鹊已经提前训了半年有余,被喂养得极其精细,也听话得很,飞出笼后便自觉簇拥成一团,在安庆府的城上盘旋鸣叫起来。

这些喜鹊会在安庆府城上盘旋九圈,直到长乐王府那位“命格甚异”的小世子出世,才会像出现时那样,悄无声息地重新消失在安庆府。

府内的沈听荷已经被剧烈而绵密的疼痛折腾得筋疲力尽了,她含着参片,胡乱地咬着被子一角,随着本能发出委屈而痛苦的哭泣声。只记得迷迷糊糊间,有一阵凉风从外头扫了进来,随即她只觉得浑身一坠,还未来得及得着半刻轻松,就听见接生婆婆欣喜而响亮的嗓门在耳边炸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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