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江山+番外(429)

作者:顾言丶 阅读记录

宁衍正想答应着起身,谁知道宁怀瑾反倒先替他开了口。

“找人去前头传个话,就说陛下今日晨起不大舒坦,免了早朝。”宁怀瑾说:“有什么奏折,都先送到内阁去吧。”

何文庭骤然听见宁怀瑾的声音,不由得愣了愣。

宁衍也没想到宁怀瑾会突然越俎代庖地“假传圣旨”,他怔愣了一瞬,非但没有不悦,反倒笑了起来。

“就这么去说吧。”宁衍说。

何文庭得了宁衍的话,心下稍安,连忙应了声,转而退了出去,着人传话去了。

宁衍回过头来瞧着宁怀瑾,调笑道:“皇叔,这可是假传圣旨。”

宁怀瑾却不上他的当,懒懒地挪蹭起来一点,倚在软枕上说道:“陛下不是也开口了,这顶多算臣揣摩圣意。”

“好好好,揣摩圣意。”宁衍反倒看上去高兴极了,不依不饶地又凑过去,小声问道:“是不想让我去?”

宁衍的眼神干净又热烈,语气放得又软又乖巧,听起来竟不像是在调戏人,倒像是自己在撒娇一样。

宁怀瑾安抚似地摸了摸他的脸,又嗯了一声,算是承认了。

“怎么了?”宁衍好笑地看着他,说道:“怀瑾转性了,怎么现在这样坦诚,什么话都承认。”

“早该如此的。”宁怀瑾低声说:“我若是早点坦诚自己的心意,也不会叫你这样患得患失的。”

宁衍不说,宁怀瑾却不是看不出来。

昨天宁衍本来就不大舒坦,又熬了一夜,哪能真的一点疲倦之色都不见。他虽是高兴,心里挂着一股欣喜的精气神,但单凭这个也不至于叫他熬了一宿。他分明是心里还藏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不安,生怕宁怀瑾一觉睡醒,酒劲儿过了就不认账了。

宁衍被他骤然说中了心事,面上的笑意变得有些不自然。

“我……”宁衍想说自己没有,但又说不出口。

于是宁衍也干脆不说了,反倒耍赖似地将被子往身上裹了裹,反问道:“那昨天皇叔怎么就愿意说了?”

宁怀瑾沉默了一瞬,眷恋似地伸手摸了摸宁衍的眼角,小声道:“那你得先答应我,我说了,你不要多想。”

“不会。”宁衍偏头在他手心蹭了一下,笑着说道:“我又不是不识好歹的人……我知道你是什么性子,也知道你说出昨晚那番话多不容易。你说的那些我都信,也都听进去了,再不会瞎想什么了。”

宁怀瑾这才放下了心来,缓缓道“再不说,我怕就来不及了。”

“什……”宁衍愣了片刻,随即不由得笑出了声,揶揄道:“你惯会自己吓唬自己,不管你想不想得开,左右我又不会真的成亲。”

“不是说这个。”宁怀瑾摇了摇头,用手捧起宁衍的右手,摸了摸他腕子上的白玉手串,轻声道:“那天上朝,朝上礼部尚书管宏才差点跟你呛起来了,记不记得。”

宁怀瑾这些天来并不每天上朝,上一次都是好几天前了。宁衍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想起了这么一件事。

“嗯。”宁衍语气温和地问:“怎么了?”

“那天……”宁怀瑾舔了舔唇,短暂地停顿了一瞬,才继续说道:“那天,管宏才非说阴阳调和乃天下正统,废弃后宫于礼不合,话里话外想让你松口让步。你那天没跟他吵也没跟他争,就光捻着这条手串听了半天,直到他说得慷慨激昂不知今夕何夕的时候,你才抬眼看了他一眼。”

“那一瞬间,你很像皇兄。”宁怀瑾说。

宁衍手上的那串玉成色很好,指甲大小的白玉料珠圆玉润的,在他白皙的腕子上能绕好几圈。

太医说白玉养人,也能去去宁衍手腕上的伤气,但宁衍大多数时候不会老老实实地带着那串珠子,他会习惯性把那玩意撸下来放在手里把玩,偶尔心里有事时,便会有一下没一下地一个个拨动着那些小珠子。

结果就在那天,宁衍用那种平静到近乎冷漠的眼神看着管宏才时,宁怀瑾忽然莫名觉得,他开始变得有些像宁宗源了。

在认识到这件事时,宁怀瑾忽而没来由地恐慌起来,那种恐慌虽然来得异常短暂,只在转瞬间就消失不见了,但宁怀瑾还是记住了那个感觉。

“我不是为了怕你走上什么路才要跟你说这些话。”宁怀瑾还是怕他多想,于是紧忙解释了一句:“我是……我是怕我自己来不及,怕我自己瞻前顾后时间久了,你就不想听了。”

说来奇怪,先前知道宁宗源留有遗旨时,宁衍近乎疯了一样,整个人犹入穷巷,自己怎么也别不开自己那道坎。

但或许是他从宁怀瑾的剖白中重新汲取了力量,得知自己已经挣脱了先帝给他划好的那条康庄大道,所现在他听宁怀瑾提起宁宗源,那种微妙的“活在他影子下”的感觉反而淡去了许多,令他也没有那么介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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