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江山+番外(99)

作者:顾言丶 阅读记录

如果当真是这样,那他将应如何自处。

宁衍忽而发觉自己的心绪陷得有些深了,他闭了闭眼睛,伸手捏了捏鼻梁,用这种小动作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从而从那种情绪中抽离出来。

这招是他早先琢磨出来的,这些年下来已经用的炉火纯青了。

他沉默得有些久了,常建白看不出他是走神了还是在思索,犹豫了片刻,与管宏才对视一眼后,轻声唤道:“陛下?”

“——做两份章程吧,备一份左相的,再备一份恭亲王的。”宁衍说:“皇叔若起不来身,就让老师顶上。”

及冠是大日子,一生也就这么一次,宁衍还是希望宁怀瑾能来冠礼的。

可他也又清楚,宁怀瑾躲他还来不及,大概率是不能来的。只是理智虽然如此,宁衍到底存了点侥幸心理,想着若有万一呢。

——那就算赚了,他自嘲地想。

外头不明真相的臣子们搞不清宁衍和宁怀瑾中间到底再打什么哑谜,面前的两位大人也是一样。说到底,就算是再怎么做局,宁衍及冠这样大的事儿,宁怀瑾于情于理都不能不出现。

可从宁衍的话头来看,仿佛他也不能确定宁怀瑾到底会不会出现似的。

管宏才不敢多问,私下扯了扯常建白的袖子,示意他赶紧见好就收。常建白守着宗庙礼仪这一亩三分地十好几年,人也不是蠢货,忙就坡下驴,跟管宏才一起告退了。

之后的事儿与宁衍想得差不多,太常寺的帖子送进恭亲王府后仿佛石沉大海,既不见王府有人来太常寺商议章程,也不见宁怀瑾进宫走动。

三月初十那天,阮茵身边的大宫女非要出宫采买,说是阮茵一时兴起,想吃春秋楼的炸酥鱼。因着已经过了女官出宫的时辰,禁卫拒绝放行,还闹出了一点小小的事端。

当时禁军指挥使回到宁衍面前,宁衍正被春税搞得焦头烂额,也不想落个苛待嫡母的名声,便随口叫人放她去了。

阮茵最近安分不少,宁衍也愿意给她个母子面子,在这些小事上便不怎么驳她。

恭亲王府一直闭门不出,越临近及冠的日子,礼部和太常寺两头也大概摸清了情况——这便应该是不会来了。

除了仅有几个知道内情的人外,其他人是愈加看不懂这叔侄俩在打什么哑谜,却又不敢问,只能一个个当做瞧不见,只等他们自去神仙打架。

这情景其实在宁衍预料之中,只是他许久不见宁怀瑾,一想到对方连自己及冠都不愿意出现,难免失落。

宁衍本以为宁怀瑾就要这样躲他到地老天荒,却不想及冠礼的前一夜,宁怀瑾竟破天荒地自己送上了门。

宁怀瑾向来进宫都是不必通报的,只是他先前一直守着规矩而已。他虽三个月未曾进宫,但是没有宁衍明面上的态度,依然没人敢对他有半分怠慢。

他借着夜色,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宫,临到了紫宸殿门前,门内的宁衍还没缓过神来。

“谁?”宁衍不可置信地问:“谁求见?”

“是王爷来了。”何文庭又重复了一句:“就在门外候着。”

“快快——”宁衍连忙搁下笔,从桌后头绕出来,手足无措地拍了拍衣摆,扯了扯袖口,催促道:“快请进来。”

宁衍整个人几乎在瞬间就被惊喜点燃了,从内而外涌现出一股非常单纯的开心来。他心里不免升起了些希望,心想宁怀瑾果然还是心软,哪怕在生气,也终归不舍得叫他失望。

屏风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轻而缓的那个是何文庭,他在御前当值,习惯了轻手轻脚。而另一个脚步略重的则是宁怀瑾,听起来比平日里迟缓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心境原因。

宁怀瑾沉默地跟在何文庭身后转进内室,何文庭很长眼色,将他引进来便退了出去,给他俩留出了足够的空间。

宁怀瑾抬头望向书案旁的少年,觉得宁衍又瘦了一些,身量也抽条了。

年轻的帝王这几个月大概过得不算太好,脸色看起来有些憔悴,穿惯了的便服看着也松垮了些,袖口也不如以往合身,动作间左右一滑,露出一小截白皙的手腕。

怎么就这么犟呢,宁怀瑾想。

他瞧着宁衍过得不好,心里也不好受,他一边心疼他辛苦,却一边也恼怒他怎么就是不肯低头。

这样不体面的事儿,只要宁衍认句错,他就可以当成什么都没发生——这还不够吗?

少年人跟孩童一样,一天一个样,他跟宁衍足有三个月没见面,现在忽然见着了,倒有种莫名的陌生感。

只是那双眼睛实在是太过让人心软,一见他进来,连眼神都亮了几分,里头的热切和亲近太过明显,活像是能烫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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