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惜(42)

知道他们不是来拍复古结婚照时,店员哈哈大笑,说来拍照的都是情侣,大部分已登记结婚,出于对地球时代的向往,才来象征性地领个证。

“哎呀可惜了,你们真的很般配。”店员那小眼神,遗憾中透露着吃瓜兴致。

虽然知道红本子没有法律作用,但洛攸看一眼都觉得臊起火,连忙跟季酒要,打算撕成渣扔掉。哪想季酒不给,他抢,季酒就跑。

洛攸追了几条街,才把季酒给逮住。其实也不算他真追上,人家跑饿了,在老钟吃面叫了碗鱼汤面,自个儿吃上了。洛攸走过去,大马金刀地一坐,瞪着季酒。季酒不为所动,红本子揣在他看不着的地方,一口一筷子面,吃得还挺得劲儿。

洛攸越看就越觉得自己把季酒酒宠坏了,现在连队长的命令都不听了。

“季酒酒。”洛攸伸手,“本儿拿来。”

季酒摇头,“我付了钱。”

洛攸:“……”

“它只是一个商品。”季酒慢慢说:“我买了,它就是我的,我合法占有它。”

洛攸快要气冒烟,他怎么忘了季酒惯来角度清奇,偶尔特别能说呢?

“你害臊不?”洛攸压低声音,“那是结婚证!”

季酒说:“结婚是喜事,为什么要害臊?”

“那是谁说我是队长,我不能结婚?”

季酒眼里忽然酿出一丝笑意,“这不一样。”

洛攸居然从这笑意里看见了得意,一下子就无奈了。他是很想把红本子拿回来毁掉,但看季酒这么高兴,他又不忍心泼冷水。姓季的最大的本事恐怕就是让他没辙!

季酒也不往下说了,问:“你吃么?我请你。”

洛攸没好气,“气都吃饱了!”

季酒又笑。洛攸就更心软了。想当初季酒刚来时,脸上几乎看不到表情,呆呆愣愣的,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才偶尔笑一笑,是很淡的笑,像天上最轻最轻的云,风一吹就散了。

他挺喜欢看季酒笑的。

吃完面,季酒还要去旁边烟草铺买烟。两年多以前洛攸带他来买过一种,他抽得不多,且只抽这一种,每次回安息城,就买点回去。

洛攸觉得季酒买烟这件事挺奇怪,他印象里就没怎么见过季酒抽烟,“我上次给你带回来的呢?”

季酒说:“抽完了。”

“什么时候就抽完的?”

季酒转过来看他,那目光像倒映在小溪中的阳光,明亮,却凉丝丝的,“出任务的时候。”

洛攸说了句原来如此,接受了这个解释。季酒拿着打包好的烟,跟在后面,心脏隔着胸膛撞着结婚证,那儿泛着令人愉快的热。

季酒刚才想,如果洛攸继续问,他该怎么解释?他没有烟瘾,除了洛攸,他对任何事物任何人都称不上上瘾。在执行任务时抽烟,只是因为他想洛攸了。

去年他破天荒地给自己定了个目标——获得少将军衔。这个目标还有时间限制,得赶在洛攸成为将军之前。洛攸是少校,而他只是少尉,差得太远,他只能尽量多地执行任务,将差距拉回来。

这一年多,他陪在洛攸身边的时间比以前少了很多,洛攸如果要上舰,他一定会跟随,洛攸留在基地,他得到任务也会独自上舰。歼击舰在星海中飘荡,远离要塞,远离洛攸,最远到达过第十军区的边缘,再往前,就是约因人的星域。

想洛攸的时候,他就点一根洛攸为他挑的烟。

在今天之前,他从未想过要与洛攸结婚。那种虚弱而世俗的关系对他来说并无吸引力。他和洛攸可以是任何关系,只要洛攸在他身边就行。

但洛攸不能和别人有比他们更深的关系。结婚绝对不行。可以的话,他甚至想将洛攸关在只有他看得见的地方,洛攸唯一能够接触的人就是他。他们像劣等的虫子那样,在污秽的巢穴中交、配,谁也不离开,到死都只做这一件事。

阻拦他这么做的只有一个原因——洛攸不喜欢。洛攸穿上作战服的时候眼睛里有光,洛攸爱肩上的责任,爱这个辽阔的联盟。他不爱,但是因为洛攸,他可以做一名上进的军人。

今天看着小孩跟洛攸告白,他恨不得将对方撕成碎片。拿到结婚证时,他又由衷地高兴。

原来结婚是一件这么幸福的事。他和他喜欢的人以红色为背景,一瞬的微笑被永远定格在古老的纸张上。他轻轻摸着照片上的洛攸,简直心花怒放。

从今往后,洛攸就是他伴侣了。

是他的哥哥,队长,朋友,搭档,老师,也是伴侣和宝贝。是他的所有人际关系。洛攸把他和这个无趣的世界联系在一起。

洛攸大摇大摆地走了会儿,气已经消了,或者说和季酒根本生不起气来,回头想喊人,正好捕捉到季酒堪称温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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