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神女姐姐，你怎么哭了，不哭不哭。”青珂用手绢替神女擦掉沿着脸颊滚落的泪珠，“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

第26章

神女忘记了过去，只记得她初为神女时的那些事。

比起君伏，神女跟青珂好像更为熟络，不得已，君伏只好让神女暂时与青珂睡一间屋。

只是习惯了神女待在自己身边，没有她相依的夜晚，君伏觉得想要睡着觉都变得更加困难。

他想起当初去到莲花仙境也是辗转反侧，那时神女还给他变了个莲花灯出来。

莲花灯发出幽暗的紫光仿佛还历历在目，可那个聒噪的人已经认不得自己。

从前再细小的回忆如今都让君伏觉得感伤。

他担心神女永远找不回有关他们两人之间的回忆，担心在神女的世界里，他的身影已经被抹杀得干干净净。

君伏的爹娘从小与他都不亲近，所以他们相继离自己而去时他也没有太多的感触。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冷血的人，不会思念谁，不会为谁悲伤难过。

原来三界之人无一例外。仙也好魔也好人也好，三界生灵在经历悲欢离合时都会痛彻心扉。

一大清早，神女洗漱完毕后就和青珂一起到魔宫外散步。君伏在正殿接见完长老后也迫不及待地来到魔宫外。

青珂识趣地退到一边，好让君伏和神女能够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魔妃妹妹说你是魔界的魔尊，那你和魔妃妹妹是夫妻？”

“我们确实是夫妻，但在我们成为夫妻之前，我与你……已经在一起了。”君伏往神女身边又靠近了一步。

“咦？我一介神女，怎么会喜欢魔尊？这不合礼法吧。”

“礼法？”君伏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从神女口中听到这样的词语，“你不是最不讲礼法的么。”

“嗯？是这样么？”神女用食指点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可师父教导我要慈悲为怀，遵守礼法，难道我没有做到么？”

“你师父对你来说是重要的人么？”

君伏认识神女后不怎么听她提起过，但现在这个记忆还停留在过去的神女却总是提起老老老天尊，君伏很好奇这个人之于神女究竟有多重要。

“当然重要啊。”神女几乎是脱口而出，“是师父让我得以修成人形，也是他给我起的名字。他走哪儿我就会跟到哪儿，虽然他总说我不能太依赖他，但我在仙界也没有别的朋友。”

“怀珮，可你的师父早就不在了。”

听到这句话，神女露出了失落的神色，“……我知道，你说过了。”

“现在……我可以做你重要的人，你可以依赖我。”

“可是你是魔尊呀，仙魔殊途，我们不会有结果的。”

“……”

既然忘记了两个人的过往，对神女来说，君伏不过是个素昧平生的人。

“对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回仙界？我是上神，应该呆在仙界，总留在这里不太好吧。到时候其他上神们又该在背后议论我了。”

君伏替她将发丝挑到耳后，“你的法力还没恢复，等恢复得差不多了就可以送你回去了。只不过……现任天尊与你之间有过节，你回了仙界该如何应付他？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神女似懂非懂地歪着脑袋看着君伏。她不记得老老老仙尊离世后发生的事，自然对君伏说的话没有感觉。

“仙界的上神们还不喜欢我么？哪怕过了几千年他们还不欢迎我么？”

神女误会了君伏的意思，以为他说的天尊和她之间有过节只是天尊单纯的看不惯她。

君伏试探地揽了揽她的肩膀，见她没有抵触的意思，终于放松下来。

“……后来发生了很多。虽然具体发生了什么你从没跟我说过，但……应该都不是什么特别快乐的事。”

神女沉默了一会，盯着魔树下面的一簇小花没有说话。

“那……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快乐么？”良久，她才兀自开口。

君伏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也不知道神女跟在他在一起的时候快不快乐。

哪怕神女面对自己时总是笑盈盈的，但有时候君伏也会注意到她坐在自己身边却满脸落寞的神情。

七情六欲，对仙界的上神来说似乎早已不那么重要。位高权重的人总是哭哭啼啼或者喜形于色总归不好。他们该是庄严的，该是不苟言笑的。

千年间，神女习惯了隐藏自己最真实的情感。她可以觉得悲伤却还笑着，可以觉得快乐却表现得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