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语凉:“可这孩子好像迷路了,我先问问他。”
下一刻,他的手臂竟被小团子一把扯住了:“宫中迷路死不了。何况他迷不迷路,也不关你事!”
宴语凉记得小团子从不喜欢别人碰他,此刻却主动捏他,捏得还这样紧。
一张小脸上又急又气,宴语凉不解,只笑:“可当初小庄几次迷路时,不也都是……”
他这几句彻底惹毛了庄青瞿。
彼时十三岁的宴语凉尚不明白。可如今身经百战的宴语凉却是个庄青瞿学家。
知道在别别扭扭的小庄那里,二皇子救过迷路的他、抱过他就绝对不准再去对别人好。
小庄那么孤傲,只接受独一无二的待遇,不然要气死。
十三岁宴语凉不懂这些,应该最后是没管庄青瞿,而把那个红衣小男孩抱了起来送回他家仆从那里。
但梦里不一样。
梦里宴语凉反倒是抱起庄青瞿跑了。
根本没管那惊艳的小泪痣。
他只有一颗心,如今只想好好宝贝他的小团子。梦里也不例外。
宴语凉醒了。
天光大亮,外面院子高大的栎树下,师律正在呼哧呼哧吃早点。
“阿凉哥哥,你昨晚听见城外大漠里的狐狸叫没?”
宴语凉摇摇头:“你知不知道以前有个人,是我宫中伴读,眼角有一颗红色的痣?”
师律脸色瞬间大变:“呃,我……我不认识。”
他这么说,却一个慌乱勺子直接掉进碗里。
宴语凉:“可见是知道,还知道不少。”
于是马上开始威逼利诱、软磨硬泡。锦裕帝的话术是高超的,尤其是对师律这种不是很有心机的男孩子。
师律很快被他问得汗颜,坐立难安。
“我是知道!可、可如今阿凉哥哥那么宠岚王,未必真的愿意想起这些……”
“那人多半是澹台泓。”
“我虽不曾见过他,但常听兄长和荀长说起他。”
澹台泓。
宴语凉听过这个名字,可一直没有特别上心。
他知此人当年是太子身边的伴读,可惜后来澹台家谋反,嫡系一个没少全部抄斩,按照史录的记载此人应该是也被斩了。
但后来依着荀长只言片语的意思,此人其实没死。而是被他是念着一起读书的旧情偷换下来送去北漠了。
宴语凉一向能待人宽厚,这很像他能做出来的事。
他以为他就是顺手留了个旧相识,却不曾想过,他当年和这个澹台泓的关系,可能远比想象中亲密的多。
记忆片段虽零碎,但澹台泓无处不在。
在他身边言笑晏晏,似乎他当年待这个澹台如挚友般比荀长都更亲近信任。
师律:“何止信任,阿凉哥哥当年很喜欢澹台。若不是他‘死’了,也轮不到庄青瞿。”
“花灯节那日荀长还感慨呢,澹台泓可是阿凉哥哥你心口的朱砂痣,当年庄青瞿好容易才熬死他。若让他知道你瞒着他放了澹台,怕不是得疯!”
宴语凉:“?!?!”啥???
这回轮到他勺子掉碗里去了。
第57章 雾失楼台,月迷渡津。
宴语凉让师律给他把话讲清楚一点。
什么朱砂痣,谁又熬死谁?!
师律无法,只能衔着根草叶磕磕巴巴全说了。他当年不是宫中伴读的一员,这些话都是花灯节那天听荀长说的,原样转述也算是知无不言。
宴语凉听。
听听听,听完整个人都魔怔了!
实在是近来他江山形式一片大好,各门各部百姓民生都红红火火。岚王也对他敞开心扉,不止常常微笑还学会了甩锅,越来越亲人甜腻。
锦裕帝本来以为自己是千古一帝、爱情事业双得意的。
万万没想到听完师律的话,这六月的北疆直接寒风瑟瑟啪啪啪刮脸。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那种久违的“朕危,朕要凉”的感觉了!
师律的意思是,那个叫“澹台泓”的红色小泪痣美人才是他当年的心头好。
而岚王什么都不是。
庄青瞿是辛苦“熬”死了澹台泓以后,甚至有可能是“陷害”死了澹台泓以后,才凭借着他战功赫赫权势滔天,将皇帝巧取豪夺揽入怀中。
“倒也不是说庄青瞿对阿凉哥哥的心意有假。”
“只是阿凉哥哥心里已有了别人,就再盛不下他。”
“可庄青瞿又不肯放手,按荀长的说法就是……多年死缠不放、费尽心机,疯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