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莫非是个渣受?(228)

他受不了。

没了湖心黛,等消息的每一刻都是折磨,钝刀子磨人又只能忍着。他愧疚地看着身边这个眼睛依旧清澄温柔凝望自己的男人,想不通他为什么会那么傻。

锦裕帝哪里好了,心里放了江山就放不下别的。待他又从来不好,只会让他痛苦、让他伤心让他绝望。

如何值得他无怨无悔为他付出那么多、承受那么多?

“阿昭,真的不急,”岚王声音轻轻的,“本来另少的一味穆天冬也还没有寻到……”

“……”

“你当年。”

他问他:“你当年,究竟为何要那么傻?”

空气静了片刻,只有窗外风雨晦冥。岚王沉默了很久,略微有些僵硬:“阿昭,你……你连那个……也想起来了?”

“怪不得,怪不得阿昭这些时日,会对我如此的……”

庄青瞿没有说完。

因为宴语凉脸上那一瞬的难过,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他立刻就知道自己是说错话了。

“不是。”他慌忙道,“阿昭,我,我没有别的意思。”

“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没有。阿昭待我好,我比什么都高兴。”

但他素来的,就是在他面前词不达意、笨嘴拙舌。

“阿昭,过去的事情,早已过去了。”

“是我自己年轻时鲁莽,做事冲动、执拗偏激。一时赌气把药喝了下去才弄成今日这般,不怪阿昭……”

“阿昭是天子,有许多苦衷,许多身不由己,是我愚钝未能理解阿昭……”

苦衷。

苦衷,可高处不胜寒的帝王谁会没有苦衷。凭什么要让一个单纯赤诚地爱着他的人,来替他承受折磨和苦果。

宴语凉头疼,身子晃了晃。

“阿昭!”

“阿昭,昭昭……”岚王抱住他,他以前从未这样叫过他。

只是一时间心疼慌张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莫名其妙地这么叫了他。

“阿昭,昭昭,都过去了,没事的,不要再想了好不好?”

“会有办法的,不怕。”

他抱紧他,感觉他全身都冷,努力把温度分给他:“阿昭以前你教我的,教了我很多次。走路不要回头,要往前看、高高兴兴一直往前走。”

“阿昭以前都做得那么好,阿昭这么做,从来结果都是好的。”

“都会好的,会没事的。不怕。”

……

雨继续不停,乌衣卫指挥使苏栩一直站在门外。

他听着屋内他家主子和皇帝柔声说着悄悄话。闭上眼睛,神色复杂又凝重。

自打见过那三苗弯刀之后,他也想起了一些事。可那些事却叫他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就不该来南疆。

原本这一次岚王就是不让他来的,苏栩的郡主老婆有了,预产期大概是明年开春,岚王让他在家陪老婆。可他老婆却嘤嘤嘤一定催着他跟岚王来越陆。

她的意思是郡主府邸有一大堆仆人伺候着。他知道他们主仆情深,苏氏世代都是庄氏最忠心的家仆。岚王治病也是大事,去了再回也能赶上孩子出生,她不想他有任何遗憾。

屋内,岚王倦了,想睡。

皇帝陪他小声说了些话、一只哄到他睡着,替他掖好被子后才走出来。锦裕帝神色倒是平静,只是眼眶微红没看路,差点撞到苏栩身上。苏栩伸手扶住他。

宴语凉苦笑:“苏指挥使一路上催了朕好几次,让朕快点赶路别只贪着带岚王玩,朕应该听你的话才对。”

“若是早几日到越陆,也许就能赶在他们烧湖心黛之前,或许就有办法保住湖心黛……”

苏栩继续没说什么。

宴语凉心里发涩,也不说了。

事已至此,说那些没用。不如做点实事。他拿了伞往外去。

“朕,去湖边看看……”

这些天,越陆王派人冒雨四处寻找湖心黛花苗未果。古籍上都说此花可遇不可求,又说‘心诚则灵’,但究竟什么是心诚则灵根本没人知道。

他踏出门,外面又是一阵电闪雷鸣,一阵阵轰然如山倾。苏栩拦住他。

他摇头,想说没事的,朕去去就回。

却突然的,苏栩直直给他跪下了。

一道道白光下,眼前桀骜的庄氏家仆脸上满是深深的悲伤、复杂与无奈。他说了些什么,声音一半隐没在隆隆雷声中,宴语凉头脑一片空白。

……

锦裕二年,庄氏一族覆灭。

苏栩重伤撑着一己之力背庄薪火老将军的尸体回家。之后养伤,昏昏醒醒了两月有余,很多当时的细节记不清了。

但多年来,他始终心存怀疑。

当年庄氏的大营位置十分隐蔽,若没有十分熟悉的人带路按说不可能轻易被北漠大军找到。苏栩当年被偷袭倒在血泊之中时,更是曾隐约听见北漠兵里有人声音耳熟,并看见了一件眼熟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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