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妹总是一语致死(89)
“姐姐又来看我啦?”
话里话外,惊喜中裹着撒娇意。
方雀此时的心境和以往大不相同。
她张了张嘴,试探性地唤了声:“海色。”
容海的眼神有一瞬涣散,少倾,他回神,眼中的光消失殆尽。
“姐姐叫的是谁?”
他有些生气,喉咙里轰隆隆的,像被踩了尾巴的奶猫。
方雀做了个“稍等”的手势,探手去翻袖里乾坤,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变戏法似地掏出了几样东西:
报纸,小纸条,海色的笔记本和私印。
她将它们捧到容海面前:“仔细看看,想起来了吗?”
容海向前探着身子,几缕血丝爬上他的眼底,他拧眉,太阳穴处的青筋鼓得可怖。
被铁链锁住的腹腔艰难地起伏。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是谁的东西?!”
他低吼。
这些东西似乎给他带来了极大的痛苦。
方雀用袖子将它们拢住:“没什么,随手捡的,分享给你看看,实在没想到……”
她顿了一下,极诚恳地垂眼:
“抱歉。”
容海看着方雀服软认错的样子,心里某种古怪的嗜好蠢蠢欲动,他压着嗓子,分外焦渴:
“你说什么?”
“抱歉。”
“再来一遍?”
“抱歉。”
“再来。”
“……”
方雀捏住想揍他一拳的手,一字一顿:“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容海向后倚在刑架上,笑了。
这时,一串脚步声从木门后传来。
容海笑容一僵:“他来了。”
方雀听出,那是卫平泉的足音。
刑房空旷,她根本无处可躲。
容海压低声音:“快,站到墙根去。”
方雀照做,从这个角度,她看到容海被吊起的指尖亮了几秒,与此同时,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完全隐身的一瞬,木门轰然而开。
卫平泉捏着条鞭子走了进来。
容海攥起拳,手背青筋凸起。
卫平泉:“爱徒今日,可有悔改?”
容海咬着牙,声音低而模糊:“弟子容海,不曾有错。”
卫平泉张手,鞭尾软趴趴地贴到地上:
“每天都是这么一句,不腻吗?”
容海:“原是师尊先问的,弟子只是照例回答。”
嗖——啪——
长鞭挥出,血珠四溅,缚人手腕的铁链“铛铛”直响。
卫平泉:“门规第八则,背给我听。”
容海咬紧牙关,鲜红的血从雪白的齿间流溢而出:
“那是无稽之谈。”
嗖——
这一鞭恰好打在腹部的铁链上,落得极重。
容海闷哼一声,上半身禁不住地前倾。
卫平泉:“为了一个外宗女子,值得吗?”
容海扬起唇角,血丝爬过他布满硬痂的下颔:
“值得。”
他连气音里都带着笑意。
卫平泉:“冥顽不灵。”
随叱责而至的,是又一记重鞭。
容海顺着力道偏转身体,偷偷向藏有方雀的地方一瞥,咽下血沫,添了一句:
“这句话,师尊问了我34遍,但即使再问千千万万遍,我都只有这一个回答。”
他特意提高了声量:“值得。”
他像是抓到耗子、来找主人邀功的小猫,那一身的血迹,似乎都是他骄傲的资本。
方雀的指甲几乎要刺穿手心。
卫平泉压根不吃这套,容海说得越天花烂坠,他手里的长鞭越饥渴难耐。
卫平泉将鞭头在手上绕了几圈:“没有打魂鞭祛不除的杂念,如果有,那一定是打得太少。”
容海欣然受之。
铁链晃动声连绵不绝,一如早春初融的、叮叮咚咚的泉水。
容海偶尔会因难耐而哼出声,但大多数时候,他都安安静静的,若不是他的手始终攥得死紧,方雀几乎要以为他早在重刑之下陷入昏厥。
大量的血中夹杂着亮晶晶的修为,修为一旦开始流失,他很快就要撑不住了。
可卫平泉丝毫没有要怜惜他的迹象。
容海渐渐虚弱下去,受他庇佑的方雀很难再维持透明。
她的指尖和衣摆已经显了形,斑斑驳驳的,尤为扎眼。
卫平泉很快察觉异样。
鞭声终于停止,他向方雀藏身之地望去。
第41章 海天一色(二十六) 第二层马甲不保……
容海直起身子, 微微后仰头颅,颈侧的筋倏而拉紧,火红色的修为在他身周炸开, 条条光华拧在一起, 拧成上尖下粗的形状,像条狐狸尾巴。
“狐狸尾巴”缠上卫平泉的手臂, 用力将其拉近刑架, 容海埋下头, 照着那只手腕狠咬一口——
卫平泉收回目光,张手一推容海前额。
容海受力后仰,接着, 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