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瑨不适地眯了眯眼。

而坐下的唐初趁着这个时间打量了一整个房间，确定没有什么武装系统，万一他等下要说的话惹恼了唐瑨，和连亭里应外合可以脱身离开。

他想着离开，就不得不更加多想一些东西了。

总不能一直在唐家的，不说它的情况复杂，当初他也只是想要一些方便，才用了这个身份。现在找到能够脱身的办法，就没有不走的理由了。

至于唐家的怒火呢……反正他既然打算了去荣光军团，接触肯定不会少，暂且留到以后。

唐瑨站在窗边适应了一下亮起来的光线，然后走到唐初对面坐下。他还是一张没什么凡人欲望的脸，说什么都心无波澜似的。

“你和连亭……在一起了？”唐瑨问道。

唐初愣了愣，没有想到他最先要问的话是这个。

“没错。”唐初道。提起连亭，他表情柔和了许多，为接下来的谈话铺垫道：

“我嫁到荣光军团去了。”

唐瑨淡淡道：“嗯。”

唐初：“？”

他再次说道：“我打算去荣光军团……父亲。”

唐瑨这才抬眼看他。

唐初没有多么仔细打量过这个除了军衔位置，在唐家里其它的什么也不起眼的男人。他还很年轻，不到六十岁，面貌也只是三十左右的模样。他的身上全然没有作为一个军官应有的严谨仪态，微微躬着背，无处着力一样，总是靠在椅背上。

但他的气质间或许真是有一些属于军人的特质，唐初有些隐约地觉得他和连亭在某一方面似乎有一些相似。

唐瑨的眼神却很苍老，唐初突然就有这么一种感觉。

——唐敬会是让一个对权力无感的弟弟掌管军部的人。

“之前没有听你说过。”唐瑨缓缓说道。

“之前是之前，”唐初耸肩，“现在的荣光军团也不是之前的荣光军团了不是么？说实话，我对任何一支驻守军队都没兴趣，更不要说是帝都星的。”

“也是。”唐瑨附和道。“远征军团啊……”

唐初悚然一惊。

连亭的打算尚且并没有摆在明面上，他是计划着在军事演习上交一份优秀的答卷，之后再向所有人知会自己的决定。以荣光军团现在的情况，已经当不起帝都星的专属驻军，即将会有另一支军队代替它。而连亭和那个荣光军团幕后的真正管事，袁越元帅，便是打算顺应着退出各大军团的竞争，将军队改编成一支远征军团。

不再只是帝都星的军团。

现在，这个消息除了连亭和袁越元帅，大概也就只有他知晓的。

然而唐瑨竟然也知道？

唐瑨突然起身，走到一边的书桌前，拿了一打纸质文件，重新走过来坐下。

“不用惊讶。”唐瑨道。“连亭我也算是……关注着他长大，他的一些打算，可以猜出来一些。”

“没错。远征军团，难道不是比什么驻军的……有趣多了么？为什么他们都觉得远征军团是弃军？”

唐瑨竟然第二次附和说：“确实。”

唐初有些觉得惊吓，不说话了。

唐瑨既然主动叫他过来，肯定是有什么事的，现在他可是还什么都没说。

然而唐瑨似乎也在等着唐初继续说什么，但唐初也没有再开口，所以两人沉默地对坐着注视了一分钟。

唐初：“……”

“您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嗯。问过了。”

“嗯？”

“你和连亭在一起了。”

唐初半晌无言：“……就是这个？”

唐瑨道：“那些Nr704航线上的乘客，你做得很对。”

唐初惊讶地挑眉，收下了这句可以算是赞赏的话：

“……谢谢。”

“我所问的话，不是你和你的奴隶发展了情人关系，而是今后永久的伴侣地位。你要知道这代表了什么，你在唐家，贵族圈，甚至是所有帝国公民眼中，失去的不止一些。”

“我知道。”唐初道。他突然勾起嘴角，笑得有点邪气。

“但我并不是唐家的唐初、您的儿子唐初，没什么值得可惜的。”

“事实上，自从大约……半年之前，您家的唐初就已经不在了。”

“之前如果不是有直播在，我是打算在议事厅里说这件事的。”

说完这些话，唐初偏头看着唐瑨。

唐瑨眉眼低垂，仿佛漫不经心。手里的纸质文件被他翻得发出轻微声响。

终于，他把手里的东西捋齐，递给唐初。

“帝国里的远征军团数量不少，但公民和一般驻军对它了解都不算多。远征军团便是时刻处在征途当中，但是它究竟在对抗着谁，公民从来知之甚少。因为回光星域并没有那么多的虫兽需要对抗，各星球的驻军便已经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