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风雪+番外(153)

作者:月色白如墨 阅读记录

如果不是待在银止川身边,恐怕还有闺房中的小姐,相中了,轻轻问父亲这是谁家的公子。

银止川无视那些探究的视线,牵着西淮,自顾自落座,问他:

“饿么?”

西淮摇摇头:“还没有。”

望亭宴的规则是要等君王入席后才能开宴,在此之前都不能吃东西。

银止川却道:“你饿了就告诉我,我让人拿些小食来。”

西淮一怔:“能吃东西么?”

银止川无所谓一笑:

“吃了他们也不能怎么样。”

——总归他一向在朝臣的忍耐边缘试探惯了的。

银止川这厢在优哉游哉地饮酒赏山景,其余与他一同来的公子哥儿们,却都多多少少被父亲胁迫着,不情不愿地出去祝酒。

偶尔瞥见银止川,见他美人在侧,也不用违心地摆出好脸去讨好老头子们,真是心里羡慕得不得了。

“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同我讲。”

见西淮视线在宴上逡巡,银止川道:“怎么,有你认识的人吗?”

宴席上,每个朝臣的座位都是按官衔排列的。

例如银止川就坐在武官这一列的第一位,对面是文官之首,三朝元老徐择凤。

越是往前的位置,就意味着这名朝员的官职越高。

西淮目光停在对面一处席位上,问道:

“那是谁?”

“御史台的莫必欢。”

银止川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答道:“文臣中升得极快的一个大臣,算得上是现今朝堂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了。”

此时赵云升的父亲礼部尚书,就正捧着一杯酒,细声细气地同他说话。

那人则微微含笑,慢慢地应着。看着好一副慈眉善目,平易近人的模样。

“我认识他。”

西淮盯了半晌,却倏然轻轻一弯唇,低哑道。“他现在……已经是御史台的长史了么?”

“是啊。”

银止川道:“人不要脸,就爬的很快。”

——这个人,在西淮父亲被令去修国史时,还不过是叶清明手下的一个小小抄书郎。

他那时没什么才华,又家中清贫,是叶清明想每一个想读书的人都应该得到善待的机会,才给了他一个在翰林院抄书的位置。

谁想到这人后来恩将仇报,告发西淮父亲私记国事。

他将西淮父亲当做了投靠权贵的砝码,痛踩了一脚,高高兴兴跻身权贵去了。

那时西淮曾想不通很久,这个曾经再三上他的家门来,向父亲借米,低三下气的人,怎么可能翻脸如翻页一般,做出那样恩将仇报的事?

看着而今春风得意的父亲旧属,西淮搁在膝上的手指无声地收紧了。攥紧袍角。

“听闻他从前不过是个修国史的小小著作郎。”

银止川倒了杯酒,百无聊赖道:“也确实没什么才能。”

“——入御史台需有才识,他却连首稍微好点的词都作不出来。稍微成样子一点的几首,都是偷别人的作品。拾人牙慧罢了。听说他最早不是在翰林院抄书么?”

西淮低低地应了一声,想起这人曾经抄书,也抄得不怎么样——

字迹太差。

银止川却一笑:“倒是适合他。他除了抄抄别人的作品,也没什么才能了。”

可事实上,这位拾人牙慧的御史台长史,都是拾西淮父亲的诗作最多。

他像是要将叶清明利用到底似的,连一丁点可余的价值都不放过。

“人多行不义必自毙。”

西淮垂眼卡着搁在自己膝上的手指,哑声说:“他做了不得良心的事,自当会有报应。”

“报应?”

银止川却如同听了很有趣的观点似的,挑了挑眉,轻笑道:“我不知道旁人如何,但就莫必欢这老小子来说,是平步青云,官途坦荡——也许,怪只怪他欺辱之人死的太早,没办法从棺材里跳出来跟他叫板罢。”

“他就没有一桩不顺心的事么?”

西淮沉默了片刻,忍不住道:“……一桩也没有?”

银止川支着下颌:“有也只是极小的一桩罢——我听闻他想举荐自己的儿子进翰林院,但他儿子和他一样草包,应试多年不中。现在正想方设法地攀关系走后门呢。”

西淮的面容微微苍白,垂眼静了片刻。

但如果细看,那并不是惊惧或者愤怒,反倒有点像在要做某件事之前沉思。

良久,他垂下眼,极轻地笑了一下。

“是吗?”

西淮轻声道:“那他这辈子……也都不要想进了。”

[*注1]:招文袋:古代一种挂在腰带上装文件或财物的小袋子。

第62章 客青衫 09

在席宴开始前,差不多就都是大臣们互相交际寒暄的时间。

他们平日里分明每天上朝都能见面,现在说起话来,倒好像十百八年都未见过了。恨不得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出来诉衷肠。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