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苍溢在长廊里慢慢地走着，感觉有什么东西是他遗忘的，他走着走着，又远远地碰见了林姑娘。

四月的天，微风已经带了阵阵热气，长廊外一株一株的海棠花分外妖艳，衬得远处清丽的人儿都带着一阵芬芳，如画如梦，如镜如幻。

沈苍溢愿意息事宁人，林晓漠承了他这份情，心中感恩，便主动走上前打了招呼:“沈公子，还未跟公子道过谢。”说着屈了屈膝，行了半礼。“沈公子能够高拿轻放法外开恩，我和玉溪感激不尽。”

“林姑娘言重了，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我又不是衙门的人，况且，锱铢必较地逼迫两个弱女子，非君子所为。”

林晓漠笑了笑，知道他是修道之人，本以为他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正人君子，没有想到他如此体恤人情冷暖。

“林姑娘，只是，本案凶手在下依然没有头绪，不知姑娘有什么看法？”既然碰见了，换个人换个思维方向碰碰运气吧。

“沈公子，我哪有什么看法啊，我不过是一介妇人，没见过什么世面的。”

“姑娘的德行胆色不知胜过多少英雄好汉，切莫妄自菲薄。”

“哪里哪里，无知者无畏嘛。”林晓漠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笑，却不知这一低眸浅笑，让沈苍溢的心跳就那么漏了一拍。

“差点忘了，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那天玉溪漏过了一个关键问题，玉溪下的毒，是莲玉从大夫人那偷来的。你不要去怀疑大夫人，她什么都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会怀疑大夫人。”

“孙婆婆的死不就是因为她对小公子图谋不轨嘛，所以你才第一个就怀疑玉溪不是吗？你们只要一查就会知道当天是大夫人来救了玉溪。所以夫人再帮我们一次也是合情合理的。我能想到，你肯定更早就想到了。我不希望你怀疑无辜的人，尤其是大夫人，这么长时间以来，大家都误会她了。”

沈苍溢叹了口气道:“莲玉和竹喧两个丫头，是该好好管教了。”

林晓漠暗暗为两个丫头的命运捏了一把汗。

“不过我确实问过了大夫人，她说她若是下毒，我们不会轻易验出来的。事实上，仵作确实没有验出中毒。所以，孙婆婆到底有没有中毒，未知。”

林晓漠忽然道:“沈公子，竹喧去找莲玉的时候，会不会有人听到或者看到了什么？”就像自己一个外人会被忽略一样，也许在场也有其他的人是被忽略掉的。

证物

见沈苍溢不太明白，林晓漠解释说莲玉有个妹妹，但是她几年前意外摔伤，耳朵渐渐听不见了。

据说这两年，话也渐渐不会说了，少爷仁慈还留着她大丫鬟的月钱，只让她做一些洒扫浣衣的活，还允许莲玉和她一起住在厢房好照顾她。

“沈公子，我听说，耳朵听不见的人，大多都会读唇语。”

沈苍溢低头想了一下，若是当时莲舟在场，确实非常可疑。

于是沈苍溢跟着林晓漠回了林玉溪的院子，想找竹喧侧面打听一下，只是竹喧风寒还没好，甚至有加重的趋势，一直没有起床，所以沈苍溢等在外头，林晓漠进去问了竹喧后得知，当时莲舟确实在场，并且竹喧还无意中透露，是孙婆婆当时在大夫人房里和大夫人单独谈话，才给了她们机会偷药。

孙婆婆去见过大夫人？可是大夫人之前否认见过孙婆婆，沈苍溢发现这个云府里的人非常心照不宣地集体撒谎。

“之前林姑娘和小夫人撒谎在下还觉得情有可原，现在看来，原来这是家风啊。”沈苍溢哭笑不得地替云诚赶到无力和悲哀。

这句话逗笑了林晓漠，原来沈公子也是个风趣的人呢。

林晓漠本就自带亲和力，如今笑起来，更是如和煦阳光，瞬间明媚了沈苍溢的心情。

如今，大夫人的动机也渐渐明了。

孙婆婆十有八九是去质问或者威胁大夫人，大夫人做何反应都是情理之中。

现在，只剩下了一个问题：孙婆婆，到底有没有中毒？

“林姑娘，大夫人说她的毒药仵作验不出来，你觉得可信吗？”沈苍溢并没有发现自己下意识地想去相信林晓漠的答案。

“可信啊。仵作验尸无非就是用银针，银针只能验出□□，那些有毒的草药都验不出来。你看大夫人院子里种的那些五颜六色的乌头花，随便刨出来一株就够孙婆婆死好几回了。”

“乌头花有毒？”沈苍溢自幼百毒不侵，所以他对毒药和花花草草极其不在行。

“根有毒。”沈苍溢听后便想起来华佗为关羽刮骨疗伤的故事，那关羽中的就是乌头毒。

二人说着走到了中庭，看见云诚亲自送了官府的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