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言说着错开一步，让尤玛先走。

尤玛又看了白千言一眼，两只小手紧紧地拽着衣角，然后慢慢从大石头后挪出来。

白千言这才看到，他是赤着脚的。

白千言皱眉，心里有些不忍，但还是没有动作。而是偏偏头，让尤玛先走。

尤玛耸了耸鼻子，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但是却依旧没有出声。

小小的一团，在白千言的前面慢慢走着，光着的脚踩在砂石地面上，时不时想要回头看白千言，但也只是僵了一下就忍住了。

白千言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个什么状态。

他厌恶自己的妇人之仁，哪怕只有一丁点；当然这不代表他要做个泯灭人性的人。

对尤玛，有了齐天对合成兽的叙述后，白千言是排斥的。

可是当看到这么小的一个幼儿在跟前，这样可怜兮兮的模样，他还是有几分不忍的。

可能是尤玛没有穿鞋的缘故，他现在是幼儿状态，自然不比那合成兽的模样。

走了十多米的时候，尤玛一下扑倒在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

白千言下意识赶了两步上去，却意外得没有听到尤玛的哭声。

“没事吧？”

趴在地上的尤玛慢慢挪动了一下，笨拙地爬起来。

白千言这才看到，他的脸蹭破了，地上有些地方雪化了，就是一片泥泞，尤玛的身上自然好不到哪儿去。两只长长的黑色兔耳上，毛发也脏乱湿漉。狼狈而凄惨。

白千言叹气，终究是看不下去了。

他伸手脱掉尤玛被打湿的棉衣，然后敞开自己的斗篷，把尤玛抱在怀里裹起来。

那一刻，他明显感觉到了怀里小小的身子僵硬了一下，然后是终于爆发出来的低低哭泣声。

白千言轻轻拍了拍尤玛的背，说道：“别哭了。”

“呜哇——！”

白千言：“……”

尤玛嚎啕，伤心欲绝，到后来直打嗝，但两只手却紧紧抓着白千言的衣裳，任由眼泪鼻涕横流也不松手去擦一下。

白千言不擅长哄孩子，但是意想不到的是，尤玛大哭之后，抽噎着竟然开口说话了。

“对……对不起……呜呜……”

白千言的心里勐地一暖，然后有些心疼。

尤玛继续用稚嫩的声音咬字不清地说道：“不要……不要我。对不起……呜呜……”

白千言这下是真心疼了。

尤玛虽然是合成兽，但是，这也不是尤玛自愿变成这样的吧。

一个小孩被改造成了合成兽，那还能奢望得到什么温情吗？

白千言抱紧了尤玛，然后伸手给他擦了擦眼泪。

尤玛紧张地看着白千言，连哭都忘了，小脸上满是渴望和害怕——渴望白千言接纳他，害怕白千言拒绝他。

“哎……”

白千言认了。

“我不会丢掉你，但是，你必须学会控制自己，明白吗？”

尤玛听不懂，但还是狠狠地点头，生怕白千言后悔一样。

“嗯，那先别哭了。”

尤玛咬着嘴巴点头，把眼眶里的眼泪憋着不流下来。

白千言苦笑，心里想着要怎么跟齐天交代。

结果还没走到围墙尽头，就看到玛利亚和齐天迎面走来了。

白千言有些无奈地看着满脸愠怒的齐天，心想他的运气可真背，至少给他点时间措辞啊。

大概是察觉到了齐天的气势，尤玛害怕地打了个寒战，怯生生地抬头看向齐天。

玛利亚一脸轻松的笑容。

“果然是来找你了啊。”

“嗯？”白千言疑惑了。

玛利亚笑道：“他好像保留了兽化后的记忆，知道自己伤了你，一直特别伤心。而且很配合我的研究，他似乎比他的年纪要懂事很多。”

白千言目瞪口呆：“你……故意放他出来的？”

玛利亚连忙摆手：“怎么可能。我就是出去给他拿吃的，他就跑走了。”

齐天一言不发，走过去抓住尤玛，直接抛给了玛利亚。

期间，尤玛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瑟缩成一团，抓着自己的耳朵蜷缩在玛利亚怀里。

白千言这时候却说道：“齐天，让我跟过去看看吧。”

齐天蹙眉，语气森冷：“大叔！”

“我知道分寸。”白千言低头认真看着齐天：“相信我好吗？”

齐天眉头不松。

“尤玛刚才跟我说话了，他跟我道歉。我想，如果我有在，玛利亚的进度会加快许多。如果真的能从尤玛身上得到合成兽的信息，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我想要的，不代表要你冒险。”

“还有玛利亚看着呢。”

“她很弱。”

玛利亚摊手，耸肩：“这倒是。”

白千言：“那你让木赛每天抽几小时跟我一起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