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门格尔沉默了一会儿，居然没有甩开安默拉的手。

他站起来，手放回兜里，俯视着安默拉，也不说话。

“那么，我先走了。”

安默拉匆忙地说道，然后转身就往外跑。刚刚一瞬间，她觉得异常不适，她不喜欢门格尔看她的眼神，那里面有着毁灭性的暗色。

但是她没能走成，门格尔扣住了她的手腕。他的力气很大，死死扣住关节处，安默拉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指节。她没有试着挣扎，因为这么做的后果她已经尝试过了。

“还有事？”安默拉语调平静地问他，背后却有冷汗滑下来。

门格尔沉默着，手里放松了一点，然后一点点与她的十指交叉。

“你怎么了？”安默拉回过头来，其实她更想问“你是不是又嗑药了”。

“生日快乐。”

门格尔以最快的速度说完了这句话，然后在安默拉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幻觉般的轻吻，转身就离开了实验室。

安默拉莫名其妙地摸着自己的额头：“落荒而逃……？”

这是门格尔被曙光杀死前给她渡过的唯一一个生日，这天他成功地为安默拉植入了神国系统，并且迈向了“安默拉”计划的最终步骤。这是安默拉出生以来的第一个生日，这天她大半时间都昏迷在门格尔的实验台上，痛苦与混乱占据了她的记忆，她根本没空在乎门格尔这些奇奇怪怪的小动作。

很久很久以后，当她踏上不归之路的时候，当她与整个世界背向而行的时候，她已经强大到不惧这些痛苦与混乱了，这时候的她却仍能记起——

那个昏暗而模糊的实验室里，一点点闪烁的暖黄色烛光，一角苍白却狂热的剪影。

二、第n个二十四小时

早上五点。

实验数据分析告一段落，准备上床休息一小会儿。

……走到一半又回来，打开了实验室里的保温装置，然后才放心离开。

早上六点。

被莲恩吵醒，把她赶回帝都并且销毁她留给小天使的信。

继续回去睡。

早上七点。

被小天使吵醒。

她刚刚在实验台醒过来，想要往楼下走，但是不小心在卧室门口摔倒了。

犹豫了一下，开门把她拎进自己房间里一起睡。

早上八点。

又醒了。

不应该拎小天使进来的。

现在正在一边洗床单一边教育她睡前要尿尿。

上午九点。

……早餐是自己做还是莲恩做？

突然记起来莲恩已经被赶走了，只能自己做。

上午十点。

小天使不怎么喜欢早餐，她拒绝了我的授课申请，并且执着于莲恩的去向。

太吵了，所以找到绳子把她绑在卧室门口，然后去实验室继续分析数据。

上午十一点。

实验中。

这里能听见小天使在哭，感觉身体异常兴奋。

中午十二点。

实验中。

小天使不哭了，卧室那边有很奇怪的声音。

中午一点。

实验中。

没声音了，可能是折腾累了。

下午两点。

实验中。

有点想出去看看，但更想把手里的实验先完成。

下午三点。

实验中。

小天使昨天很配合，今天安默拉计划的进展很大，离目标越来越近了。

……不过总感觉好像忘了点什么。

下午四点。

实验中。

还是有点在意，到底忘了什么呢……

下午五点。

结束了全部实验，终于记起来忘了什么。

今天没有给小天使准备午餐和晚餐。

下午六点。

在卧室门口发现小天使吊着绳子睡着了——绳子上有牙印，看来是试图咬断绳子未遂。

把她弄醒，解开绳子，结果在解开绳子的一瞬间跑掉了，看来是装睡。

追上去抓住，按在地上检查牙齿……嗯，牙齿生长状况良好。

晚上七点。

教小天使做饭。

小天使不配合，因为之前受到了惊吓。

强行教。

……小天使哭了。

晚上八点。

太吵了，把小天使栓在厨房门口，然后正式准备做晚饭。

……还在哭。

又一次地……感觉身体异常兴奋。

晚上九点。

做晚饭失败，还是吃面包牛奶吧。

把小天使从门上松开，并且面无表情地听她陈述不喝牛奶的一百个理由。

晚上十点。

在厕所抓住试图倒掉牛奶的小天使。

开始按住强行灌。

晚上十一点。

洗衣服，全身都是牛奶味。

洗小天使，被拒绝了。告诉她莲恩不在，要么我来洗要么自己洗。

小天使要求以后自己洗澡，果然长大了就开始不听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