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胡说(92)
他怒得夺出银戟紧紧握在手里,冲出营帐,在帐前将银戟舞得虎虎生风!
“嘭”
一戟打翻了炉子,火星四溅!
怒吼如惊雷一声,铁刃如疾风阵阵!
此时的守戎,一双星目怒含血,两笔剑眉对张锋;恨比山高仇海生,金兵打土泄愤多!
本是兄弟同根生,奈何命定势水火!他恨呐!
守戎筋疲力尽,直挥到腿软了,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手上的伤口渗出血来,刺拉拉地生疼,然而眼泪早已流干了,再也哭不出声了,嗓子里冒烟似的堵着。
他坐在地上,忽而冷静下来,望着西月心中寂寂然地不知过了多久,邈邈处传来一阵琴声……
守戎循着琴声向山上看去,只见半山腰的营帐前点着一盏灯,有一人正在低头抚琴。
一曲毕,那人收起琴,向这边瞥了一眼,却一语未发转身入帐。守戎不自主地追上去,掀开帐帘,才知是这北军统帅。
“二皇子,你来了!”文帅见有人闯入,依旧镇定自若地围炉烹茶,“喝碗热茶吧?”
守戎进帐内,不慌不急,四下看了一圈,瞧了瞧茶叶,端一端那碗茶,又放下了开口问道:“不知元帅费尽心思以琴声引我来,有何指教?”
“哈哈,殿下如何知道老夫有心思?”
“自我入军中以来,分明山上山下扎营,文帅却避而不见;父皇明旨安排,文帅视若无睹。今日,却偏偏以琴声抚慰,若说巧合,恐怕牵强!”
“哈哈哈……殿下果然聪慧,那可否容老夫一猜?我国辽阔,各处驻军,为何殿下偏要来这最是穷苦之地?是因为赵家势力广布,唯有老夫一向与赵家不和,可对?”
守戎向后靠了靠,一副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老夫对殿下之事也略有耳闻,也十分同情殿下,并非老夫心狠,罔顾圣命,不照顾二位殿下。只是殿下想利用老夫对抗赵家,老夫也不能甘心为人棋子,凡事总要互惠互利才好,您说是不是?哈哈哈……再请殿下也猜一猜,老夫为何为人如此大胆?”
守戎轻笑一声,道:“文人将士素性张狂些也就罢了,然不顾旨意,不是君子所为。哪怕文帅趁着山高皇帝远,有意靠拢太子一党,与旧敌为友、再树新敌也非明智之选。更何况——我再不济也是个皇子,圣心难断之时,文帅这么聪明,怎会冒险得罪?”
守戎总算喝了茶,又似笑非笑道:“除非——元帅所求,远非依附而已。”
文帅见他如此少年老成的模样,冷笑道:“我与赵家不和,赵家以势压人,才使老夫流落此等境遇,老夫实有不甘,陛下任其排除异己,也令人寒心!”
“所以——你想反?”守戎面无表情地打断了文帅,直戳重点!
六十九:护妹狂魔
(只要能保护妹妹,守戎自己都怎样无所谓,因为……他只有妹妹了!)
文帅顿了一顿,没有因为被守戎看破而慌乱,反而大笑道:“哈哈哈哈,殿下不必忧心,这江山不会易主!老夫已是不惑之年,又无子嗣,即便为帝,又能如何?只望日后二皇子能赐老夫今日赵家的富贵!”
“那文帅有何打算?”
“老夫被贬北塞多年,这个自然不必殿下忧心,等时机成熟,老夫自然告知。只是造反也需有个名目,所以——”
“所以元帅想借我的名义?”
“哈哈,没错!老夫静观多日,加之今日所谈,相信殿下是个奇才,老夫便是做了不忠之事,也对得起天下人,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元帅如何就断定我会答应?我乃皇族,岂有助长谋逆之理?”
“殿下不必刻意试探,老夫今日敢无视旨意,明日就能颠倒是非,此处山高水远,殿下又是身娇肉贵之人,若得个病痛也属正常,届时不过一个不周之责!哈哈哈……殿下是怕年幼,老夫会挟天子以令诸侯嘛?可殿下并非愚钝,自有大权在握的一天,若不然怎能翻身?”
“好!”
守戎答应得面不改色,倒叫文帅吃了一惊,不免慌乱猜测究竟日后博弈孰胜孰败,但转而大笑道:“好!二皇子爽快!明日起,老夫定将毕生所学一一教授,殿下如此劲骨,如此好兵刃,断不可浪费了!他朝起事,殿下定是猛将,一击成势!”
“谢元帅!徒儿守戎,见过师父。”守戎笑了,站起身规规矩矩行了拜师礼,文帅见了他如此深的心性,越发觉得不安。
“师父,徒儿还有一个请求。”
文帅闻言锁眉:“何事?”
“我想……学琴。”
文帅松了一口气,捋着胡须,笑道:“这有何难?老夫即刻就可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