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美人和她的三个哥哥(22)

乔公乔甫远于壮年时被先帝钦点为太子太傅,教导着当时还是太子的盛安帝,深受盛安帝敬重,五年前乔太傅重病而亡,盛安帝大恸,下旨追封乔公为文庆伯,配享太庙,其伯爵位世袭罔替,庇荫子孙。

现任文庆伯是乔太傅的长子乔知著,同时担任肃州刺史一职,是乔氏的长兄。

文庆伯府虽不比晋国公府显赫富贵,却也是风亭水榭,峻宇高楼,草木葳蕤,自有一番古朴雅致之秀美。若放在三个月前,云黛看到这般山水楼阁肯定会惊艳地挪不开眼,可现在的她已经习惯了晋国公府的恢弘华美,再看文庆伯府,内心已能波澜不惊。

她初次到来,谢叔南先带她去正房拜见文庆伯夫人孙氏。

孙氏是个有些年纪的圆脸妇人,笑起来脸颊有两个梨涡,一见到云黛,很是热情地拿出个大红织锦荷包,“这是我这做舅母给你的见面礼。”

纵然云黛经过郑嬷嬷月余的训练,待人接物添了几分稳重,但看到这个沉甸甸、鼓囊囊的荷包时,还是有些无措,一句“舅母”也喊得磕磕巴巴。

还是谢叔南接过那红包,塞在了云黛手上,随性朝孙氏拱手,“舅母,我这小妹妹性情内向,不善言辞,你莫见怪。外甥替她谢谢您了。”

孙氏轻笑,夸着谢叔南,“我们三郎当了兄长,就是不一样了。”

谢叔南面露赧色,好在没多久,就有家仆前来禀告,说是孟夫子开始讲课了。孙氏这才让谢叔南和云黛先走,嘴里还不忘叮嘱着,“晌午莫忘了来我这用膳。”

谢叔南边往外走,边应道,“知道了。”

云黛朝孙氏福了福身子,转身跟上谢叔南的步子。

“这个三郎啊……”孙氏笑着摇了摇头,转脸又问她身旁的管家婆子,“你觉得这个云姑娘如何?”

管家婆子低头道,“举止得体,规矩也不错,有几分温婉端庄的闺秀模样,只是……”

孙氏道,“只是到底不是国公府正儿八经的姑娘,她自个儿心里清楚,难免怯懦惶恐。”

管家婆子连连称是。

孙氏坐回黄花梨的太师椅,端起手边的定窑茶盏,浅啜一口芳香沁脾的宝珠茉莉,慢悠悠叹道,“也是个可怜孩子,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啊。”

**

乔家家塾在伯府西南方的一处书斋。

穿过一片绿柳依依的碧波湖,绕过照水长廊,再七拐八拐绕了几道月洞门,云黛他们才到达家塾。

刚至门口,便听得里头传来朗朗读书声,“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

谢叔南只觉魔音灌耳般,皱起眉头,“怎么今日还是背《诗经》?”

转脸再看云黛一脸陶醉向往的模样,他两道好看的眉拧得更紧了,故意吓她,“你还乐呢!咱们来迟了,孟夫子要打手板了!”

云黛目光颤了颤,“那怎么办……”

谢叔南见她怕了,却也没什么成就感,别过脸闷声道,“进去吧。”

云黛揪着衣襟,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

课堂里也就七八个学子,书桌左右两边摆成四排,男女不同席,中间隔着一扇孔夫子及七十二贤弟子像画屏。

“学生来迟,还请孟夫子莫怪。”

谢叔南和云黛一出现,课堂里的读书声就停了下来,伯府的小公子小姑娘纷纷朝门边看来。

孟夫子是个两鬓斑白的六旬老者,一袭苍青色澜衫,头戴方巾,四方面孔,严肃眉眼间或许因常年皱眉,有深深地三道纹痕。

他一见到谢叔南,三道痕更深了,正要教训,忽而瞥见谢叔南身后藕荷色衫子的清瘦小姑娘,这才想起今日是有个新学生要来。

云黛见夫子注意到自己,鼓着勇气上前一步,按照郑嬷嬷教的拜师礼,深深朝孟夫子一拜,“学生沈云黛拜见孟夫子,夫子康安万福。”

孟夫子抬手捋胡子,示意她起身,语气稍缓,“因何故来迟?”

云黛老实答道,“学生与兄长先去拜见了伯夫人,是以路上耽误了些功夫,还请夫子莫怪。”

孟夫子见这小姑娘态度恭谨谦逊,比那谢叔南吊儿郎当的模样顺眼一万倍,也不再为难他们。他将云黛叫到堂前,与座下诸位学生做了介绍,“日后云姑娘便与你们一同听我讲课,你们有缘为同窗,应当相亲相爱,互帮互助,听到了么?”

伯府的子弟们都敬畏孟夫子,眼睛滴溜溜转着,嘴上乖顺答道,“谨遵夫子教诲。”

孟夫子满意的点点头,指着后头一个空位对云黛道,“你坐那边吧。”

“是。”云黛颔首,缓步朝那位置走去,依次经过两个娇美秀丽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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