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跟老爷的小妾跑了(257)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这个双生弟弟并非表面上看去那样病弱无能?大概,已经好些年了。

最初,他真的以为弟弟从小病弱。

他是和司阙同时知道了关于国师之言的荒唐可笑。他曾感慨曾唏嘘,也曾愤怒。可他和司阙一样,骨子里凉薄。又或者,对于多年来的不甘心有了弥补。他是人人夸赞的天之骄子,可他知道自己在很多对面不如身后那个从小被放弃的弟弟。

他有时候甚至会忍不住去想,倘若早出生片刻的那个人是弟弟,是不是他就变成了被放弃的那个人?若司阙早出生一时片刻成了太子,是不是会比他做得更好?

后来,他慢慢发现了弟弟的转变。

双生子,本就十分了解对方。他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这个自一出生就被放弃的弟弟如何挣扎。

弟弟开始摆弄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将他的宫殿搞得乌七八糟。不是冒出奇奇怪怪的烟雾,就是飘出古怪的味道。

他曾一度观望看戏,想知道这个弟弟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在他循规蹈矩读书习武时,知道弟弟经常会偷偷出宫。他忍不住好奇弟弟又要做什么,正如这些年他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弟弟的所作所为。

或者说,暗中比较。

弟弟能写出的文章诗词,他也该能。他还比弟弟健康,能比弟弟做更多事情!

直到,他在宫外亲眼看见弟弟轻易砍了别人的头颅,他才知道弟弟竟然在暗中习了武。

再后来,当他惊觉弟弟的毒术已经很是厉害时,毒楼之恶名已天下知。

是的,他一直知道弟弟就是毒楼楼主。他甚至很清楚弟弟是如何将毒楼的恶名一点一点垒起。

他面带微笑地当面唤他弟弟,做一个和善的兄长,假装对弟弟暗地里做的事情一无所知。

可他又隐隐觉得弟弟似乎知道他什么都知道。

司阆需要司阙手里的将毒,他给司阙一连写了两封信,可都没有回复。司阆本不愿意求这个弟弟,这样好像显得自己更加无能。迫于无奈,他还是写了信。他心中忐忑地等着消息,却隐隐觉得司阙并不会帮他。

身边人都说司阙还念着手足情,所以当初才会花了心思送他逃出别宫。可是司阆知道,弟弟送他出宫并非真心实意地帮忙。

“他是在看笑话。”司阆拨弄着窗台上摆放的红梅,“他想看我造反怎么失败。想看我失败了之后,父皇如何失望。”

司阆又叹了口气。

如何才能得到司阙手里的将毒?求不到,那只有逼了。

以前,司阆对这个弟弟向来无可奈何。因知道弟弟无欲无求,连生死也看得很淡,否则也不会为了炼药以身试毒把自己的身体弄成那个腐烂的模样。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现在,弟弟有了弱点。

司阆将一片鲜红的梅花花瓣扯下来,捏着花瓣用花汁在窗台上一笔一划地写了一个字——

尤。

“来人。”

司阆面无表情地用鲜艳的红梅花汁涂掉窗台上刚刚写下的字,冷笑了一声。

·

又过了两日,陈安之再次去求见父亲。这一回,晋南王在王妃的屋子里见了他。

陈安之的脸色比之先前已经好了不少。他走进屋,望见坐在床上喝药的母亲,赶忙快步走过去,又在将要走到母亲面前生生顿住脚步。他生怕自己的出现让母亲动怒,那样对身体不好。

“你过来有什么事情?”晋南王皱着眉,口气不善。

这也就是亲生的,实在下不去手狠罚。可他心里的那股气究竟是难消。

陈安之掀开长衫的前摆,在父母面前郑重跪下。

“儿子糊涂被人蒙蔽,惹得父亲和母亲生气,又害得母亲和妹妹受伤。千错万错都是儿子的错。”

“哼。”晋南王重哼一声,转过头去,懒得看他。显然,并没有因为陈安之的认错而消气。

“儿子决定听父王的话,这次以士卒之身出征,磨炼自己,洗去一身的纨绔。”

晋南王这才转过头重新望向他。

自打他进来,一眼都没有看过他的王妃也抬起眼睛望了过来。王妃望着几日不见瘦了一大圈的陈安之,心里终究是不忍。她沉声:“你伤成这个样子怎么出征去?”

“此去宁国路途遥遥,等到的时候,儿子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就能为国效力。”

“荒唐!”王妃气得声音提高,“当真是养在金窝窝,你以为出征打仗是什么样子的,能让你在路上养伤?”

陈安之低着头,低声说:“若挨不过去死在路上,是儿子运气不好。”

王妃怔了怔:“你……”

陈安之抬起头,望向王妃,双唇动了动:“母亲,别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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