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领旨(174)

“辛苦了,何进,先回吧。”许骄温声。

何进再次拱手,“相爷下官先走了,相爷也早些回。”

许骄应好。

只是何进一走,许骄想起柏靳的事,又出了许久的神。

一侧就有纸和笔。

许骄拿了一张白纸。

——“许骄,你很特别……”

许骄写下“特别”两个字。

——“许清和……我想,我们可能真的有些缘分也说不定……”

许骄又写下“缘分”两个字。

既而是女官,和亲,赋诗,刷碗筷,酸辣粉,口头禅,还有帝王,帝王是应该宋卿源这个样子的,除非,还有旁的观念更加根深蒂固地根植于脑海中……

许骄脑海中缓缓涌起一股莫名念头。

有些荒诞,但又有些挥之不去的念头。

许骄怔住。

……

宫中,宋卿源设宴为苍月使臣送行。

许骄未至。

其实许骄未来,柏靳并不意外,宋卿源也不意外,最意外的是宋昭,“许骄人去哪儿了?”

在宋昭的认知里,许骄同去过富阳城,而且算和柏靳聊得投机,即便点个卯也应当要到啊。今日宫宴的时间不短,许骄干嘛去了?

只是宋昭不好问。

临结束前,大监附耳,“相爷不在鹿鸣巷,也不在陋室,政事堂和翰林院都不在。”

宋卿源没有说话,端起酒杯同柏靳举杯。柏靳身份尊崇,宫宴上觥筹交错,歌舞奏乐,使节间相互交谈,言辞甚欢,宫宴一直持续到亥时左右结束。

宫宴结束后,宋昭送柏靳回驿馆。

柏靳明日晨间启程离京,去慈州,走水路回苍月。

“我明日来送太子。”宋昭拱手。

“有劳。”柏靳温和。

临回苑中时,柏靳找鸿胪寺卿交待了事宜,苑外,正好听到猫叫声,目光瞥过时,不由驻足。

见是许骄。

鸿胪寺卿诧异,“许……许相?”

许骄原本在摸着小猫的头,这才起身,“许骄有事求见太子。”

柏靳看了看她,又朝一侧的鸿胪寺卿道,“你去吧。”

鸿胪寺卿拱手离开。

柏靳上前,俯身从地上抱起那只猫,自从来驿馆,柏靳一直在照看它,所以也知晓蹲在柏靳苑外等柏靳回来。

“你不该来。”柏靳轻声。

许骄微讶,不知道他这句是说给她听的,还是怀中的这只小猫的。

柏靳继续道,“元帝会介意。”

许骄才反应过来,他什么都猜得到。

周遭没有旁人,许骄低声道,“我来找太子,确认一些事情。”

柏靳看她。

许骄深吸一口气,“柏靳,我们是同一类人吗?”

他说过她很特别,一而再再而三暗示他们‘可能’有些‘缘分’,他会习惯用开水烫碗筷,会觉得女子当官是正常的事,男子不必沾沾自喜,女子也不必妄自菲薄,有能力的,居何处都一样,还会说和亲是去他大爷的无能。

他有很多见地同她相同,但同这里的其他人都不同,甚至她的口头禅,宋卿源听到了总会训她,但柏靳会不以为然,似是听惯,再多都不会不习惯,他们会选同一首赋诗,是觉得这首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也能想到同一首诗背后的故事。

他与她的默契,是建立在近乎同一种认知,习惯和见地之上。

柏靳是太子,但是是苍月的实际掌权者。

他和宋卿源一样都是帝王,或是日后的帝王。

她早前在鸿胪寺,出使了旁的国家,知晓帝王应该是宋卿源这幅性子和模样,因为从小接受的教育,观念,根深蒂固,不可能轻易改变,除非还有旁的观念更早,且更根深蒂固地根植于脑海中,是他自己早就有的思想……

所以这样的人,才同时兼具帝王气,又有旁的见地。

她不得不想,他和她一样。

或是,至少他是这样的人教出来的……

许骄想过要不要问。

但若是不问清楚,她可能心里会一直反复困惑在这个念头里。

柏靳笑了笑,不置可否,却道,“许骄,伴君如伴虎。”

许骄看他。

柏靳轻声道,“走得越近,越不容易脱身,宋卿源是一个典型的帝王,你想改变他不容易。”

许骄还未反应过来,柏靳又道,“你想走也不容易。”

许骄微讶,但柏靳的目光似是将她看穿。

柏靳放下手中的猫,轻声道,“许骄,你有难处可以来寻我。”

许骄应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许骄并无二心。”

柏靳笑了笑,最后才道,“是,我们是同一类人,所以,你若遇到难处可以来寻我,我会帮忙。”

许骄惊呆。

她早前只是猜测,但这句话真正从柏靳口中说出时,许骄整个人都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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