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领旨(37)

许骄的爹去梁城治理水患前交待过,若是他在梁城回不了,就把阿骄送去东宫。后来许骄的爹真的死在梁城,她只能让阿骄女扮男装去东宫做太子侍读。

一年接一年,她既提心吊胆阿骄的安全,也提心吊胆阿骄的女儿身被发现。但阿骄的聪慧和不服输的性子,让她在众多的太子伴读中显露头角,春闱时探花及第,自翰林院入朝,太子登基之后,阿骄是元帝自东宫起的心腹权臣。

阿骄在为官这条路上越走越远,甚至不知道,有一日要怎么全身而退。

她看的出元帝对阿骄的袒护,也有年少时候的爱慕,但这样的爱慕能有多久,值不值得阿骄一直站在他身后?

她想起方才阿骄口中那声“抱抱龙”,那是她第二次听见。

第一次,也是当日元帝送阿骄回头同她撞见那日,阿骄在元帝背上迷迷糊糊开口,“抱抱龙,别停

,我还要散步,你背我散步……”

元帝看向她,微微垂眸,而后沉声朝许骄道,“许骄,你到家了。”

……

岑女士轻叹一声,女儿大了,有心事也会藏在心里不说了。

岑女士阖眸。

***

八月十五,圆月高挂。

梁城以西三十余里,骏马在夜色中疾驰逃窜着。沈凌背后的侍卫身中数箭栽倒,沈凌身边仅剩两个暗卫。

“沈大人,先走!”其中一个暗卫勒马。

漆黑的夜里,驶入丛林掩盖,伸手不见五指。

身后是马蹄声和短兵相见的声音,并着兵器刺入血肉的人声音。

沈凌的肩上失血过多,眼前也有些模糊,马背上的颠簸让伤口撕裂,血流不止,沈凌眼看着便要到极限,但是不能停下。

“沈大人!”仅剩的暗卫看向他。

“走,别停!”沈凌咬紧牙关,在最后的意识松散前,他要能跑多远跑多远。

他跑得越远,天子才越安全。

马蹄疾驰,沈凌已经快看不清前方,全靠仅剩的意识勉强撑着。身后停歇不久的箭矢声再次从耳后传来,沈凌知晓方才的暗卫已经没了。

身后紧追的人,一定要取他的性命。利箭如雨,人和马逼过都难。一箭射中他的后背,一箭射中的他的马。

马蹄半跪下,将他直接摔下。

“沈大人!”

他滚下山间,暗卫跟上。

今日中秋,一轮圆月高挂,沈凌从山间滚落,直接坠入江海。

斜坡上,几十骑黑衣勒马。

为首的黑衣人道,“去禀报,沈凌坠河了,其余人沿路搜索,要见沈凌尸体。”

“是!”

黑衣人目光微敛,方才死的那个暗卫也不是他们要找的人,那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沈凌只是幌子,但幌子也要见尸体。

“继续找,人走不远,他才是大鱼!”

“是!”

……

翌日醒来,又似打仗一般的洗漱,换衣裳,许骄嘴里吊了油条,让六子拿着豆浆,一道往马车上去。

葫芦随驾,

敏薇紧跟着,手中拿着换洗衣裳和包袱一道上了马车。

虽然不早朝了,不用起那么早,可政事堂还是许骄最“大”,宋卿源不在,她总不能掉链子。

“岑女士,走了!回头见!”

马车还未驶远,声音也传来,岑女士叮嘱,“早些睡,别熬夜!”

“知道了!”声音这回随着马车走远了。

岑女士摇头。

……

下了马车,许骄已经收拾妥当,紫色的一品朝服服帖穿上,官帽端正,官靴严肃,一幅精神抖擞的模样。

“相爷~”“相爷好~”“见过相爷~”

政事堂的小吏和已经在政事堂中等候她的官员,见了她都纷纷恭敬行礼。人前,许骄永远精神十足。

敏薇和六子将东西送去政事堂后苑,许骄连去后苑歇息的功夫都没有,直接在政事堂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有急事要奏秉的先,然后她点了名要来这里报道的排后,再其他的再后。能来政事堂的,都知晓相爷不好糊弄,都要提早在心中打好草稿,免得当场被问得下不来台。但其实在朝中久了的官员都知晓,相爷不会当真让人下不来台,若是如此,相爷也做不到相爷的位置上。

相爷能让下不来台的,一定是早就想收拾的,自己的案卷上写了什么自己都记不住,假他人之手都未曾看过,还不如相爷看了一遍记得熟,被当场“凌.迟”的场面也有……

今日到户部了,户部员外郎磕磕巴巴,连个所以然都说不出来。

“案卷前面是三十六万石,中间是十二万石,最后总数是四十万石,你户部的人管着国库,算数却不怎么好啊?”许骄强压着怒意,就这狗屁案卷,已经让人看得上火,面前的人还不如这狗屁案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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