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皇兄(54)
萧越一字一顿地重复:“情哥哥?”
她点头如捣蒜,目露哀求。
萧越垂眸,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怒极反笑,好一个情哥哥,那他是不是该赐个婚,亲自背她上花轿?
第27章 进宫第二十七天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 隐约可见天边的孤鸟,驮着残阳飞过。
贺眠眠快要晕倒,忙不迭地抓紧了贺骁的手臂, 颤颤不敢言。
她说了实话,皇上就变成了这副可怕的神情, 看来她的猜测是正确的,皇上也不会允许她与江南的父兄来往。
她不敢再去看他, 轻轻垂眸,可是又忍不住在心中一叹,今日被皇上抓了个正着, 想来她与哥哥都没有好下场了。
贺眠眠反而镇定下来, 拽了拽贺骁的衣袖, 缓声道:“哥哥, 快参见皇上。”
说着她率先跪了下来, 拉着犹在梦中的贺骁行礼问安。
微风卷起地上的落花,明明夏日炎炎,却无端添了几分秋风萧瑟之感。
贺眠眠微微抬眸, 数着萧越朝她走来的步子。
一步、两步、三步……十二步。
萧越停在她面前, 目光下移,入眼便是她脆弱细嫩的颈,如云青丝,步摇轻晃。
她的宫规学的极好, 跪下的时候同样落落大方, 仪态万千。
可是地上很脏, 崎岖不平, 她的裙摆浸染了灰尘,或许连膝盖都破了皮, 泛着隐隐的红。
他闭了闭眼,将手背在身后,强忍着想拉她起来的动作,哑声道:“眠眠,朕给你一次机会,与他断绝关系。”
他防着私下与眠眠相见的陈若白,防着昨晚对眠眠一见倾心的林廷,可是他却防不住她早已不知何时丢了的心。
梦里的眠眠三岁便入了宫,他可以做她的皇兄,做她的竹马,最后做她的夫君,可现实中她却十六岁才进宫,他对她十六年前的生活一无所知。
顿了下,他瞥了眼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的男人,没理会,蹲下身子与贺眠眠平视,右手轻轻滑过她的脸颊,而后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抬头。
她哭了。
眸中雾气氤氲,一滴泪从眼角滑落,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腮畔流到他的手心,烫的他的手微微一缩。
“为什么?”她喃喃着,“为什么你和太后娘娘都不让我与江南的父兄来往?”
血缘亲情,在皇宫中真的是不被允许的吗?
萧越方寸大乱,下意识地认为是自己弄疼了她,手不由得松了些,许久才凝神思索她说的话——她的情哥哥和江南的父兄有什么关系?
他平复了一下心中翻涌的复杂心绪,还是顺着她的话平静回答:“朕没有这样说过。”
哪怕是现在也不忍吓到她。
贺眠眠诧异地望着他,随着越来越快的眨眼速度,泪珠不断滚落,在他掌心中汇聚成一汪清水。
可是他方才已经说了,贺眠眠越想越委屈,正要反驳他,手臂却被人拉起来,她前后晃了晃,勉强站稳。
萧越意识到似乎有了什么误会,他想也不想便扶她起来,至于旁边的男人,他扫了一眼,先跪着吧。
“眠眠,他是你什么人?”他沉声问,言语中带着他从未有过的希冀。
贺眠眠垂首,将脸上的泪擦干净,心中有些疑惑,她不是已经说过了吗?皇上为什么要一遍一遍的问?
虽然这样想,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是哥哥。”
顿了下,她补充道:“是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她的手紧张地抓着裙摆,眸中泪光闪烁。
如果做了长公主便不能与父兄相见,那她可不可以不做这个……
贺眠眠顿了下,余光瞥见什么,她惊诧地侧首,看见万人之上的皇上微微屈膝,将还跪在地上的贺骁扶了起来,再往上,是他如沐春风的笑意。
她的身子忍不住颤了颤,这是什么情况?
“既然是眠眠的哥哥,”他抑制不住唇角的笑,“自然也是朕的哥哥。”
他正了正神色,强压下笑意,郑重道:“贺兄。”
贺眠眠摇摇欲坠的身躯更加摇摇欲坠,皇上的态度怎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贺骁也没反应过来,但是他知道与皇上是不能称兄道弟的,是以诚惶诚恐地想要跪下。
没想到膝盖还没弯下去,手臂便被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握住,膝盖再也弯不下去了。
“朕与眠眠是一家人,与贺兄自然也是一家人,何必多礼?”
一声又一声的贺兄,念得贺骁找不到东南西北,也念得贺眠眠心尖发颤。
皇上方才不是还怒气冲冲的模样吗?怎么忽然就变成了这副、这副让人更心惊胆战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