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燕(66)

苏燕又饿又不安地在屋子里坐着,忽然就有个山匪气冲冲地走进来,直接将一个熟睡的男子拽过去按在地上。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听一声惨叫,那山匪捡起两个手指就走,地上的男人捧着血流不止的手痛到打滚。

李骋皱着眉走过去,撕了那人的衣裳给他包住伤口,说道:“多半是你家里人跟土匪议起价来,把他们惹怒了,这才剁了你的手指去威吓。”

昨日就有一个家中无人愿意出赎金,被土匪当着他们面给杀害。

苏燕这辈子都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落到这种人间地狱。

这群山匪残暴可怖,大约是知道他们出身不凡,诚心要趁此机会多磋磨他们,每一顿都要给他们盛两大碗肉来。

第一次已经长了记性,就算饿到站不稳他们也是不肯再碰碗里的东西,甚至有的人闻到那股味道就要作呕。唯独李骋饿了就吃,半点不管里面是不是昨日被拖出去的同伴。

苏燕坐到离他远点的位置,又被他主动贴近,她都快疯了,说道:“你非要跟着我做什么?”

李骋叹了口气:“你害怕什么,我能把你吃了不成?”

苏燕又是一阵发怵。

一直等到第三日,太尉府搬着银子来赎人,苏燕已经饿到快走不动了,李骋还在说风凉话:“你看吧,我要是不吃,就跟你一样的下场。”

苏燕连话都不想说,被他半扛着往山下走,山匪还炫耀一般地掂着银两,对李骋说:“小郎君真是值钱。”

李骋笑了笑没说话,以他祖父的性子,这些山匪是活不到花钱的那一日了。等下了山,一队人正在候着他们。

李骋看到这么多人,颇有些意外,说道:“你们这么多人来,我被山匪掳走的事传出去,以后在京中可就没脸了。”

他看到其中一驾马车,试探地喊了句:“祖父?”

管家眉心一跳,连忙拉着他走到一边,严肃道:“里边不是太尉,郎君可莫要胡说。”

李骋莫名其妙道:“就我一个人,你带了两架马车,难不成你也要单坐一架马车回府?”

说完后不等管家回答,他先自己想通了,神色也跟着古怪起来,看了眼气息奄奄的苏燕,说道:“我们现在便回府。”

他说着就将苏燕往太尉府的马车上推,薛奉从一边走出来,阻拦道:“这个女人你不能带走。”

苏燕听到薛奉的声音,身子轻微一颤,李骋当然也察觉到了她的小动作,将她往身后藏了藏。“她是我的人,怎么就不能带走了。”

“你的人?”薛奉皱起眉,看向扒在李骋身上的苏燕。

苏燕虚弱到眼前发黑,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声音,不能跟薛奉走,她一定会死的,徐墨怀绝对要折磨死她。

兴许是这短短三日的患难与共,她虽觉得李骋不像个人,却也不得不在此刻抓住仅有的稻草,指望着李骋能救她一命。

她不知道徐墨怀如何手眼通天,这么快就查到了她的行踪不说,竟然直接派薛奉在此刻守着。

李骋许久不来京城,不认得薛奉是谁,只当是苏燕说了谎,真实身份必定来头不小,否则不会连他祖父都认识,竟能将他赎人的事都一清二楚。

“当然了,不信你问她。”李骋扭过头笑盈盈地看着苏燕,压低声音提醒道:“你最好想清楚了,只有我能救你。”

苏燕紧咬着牙,颇为不愿地点了点头。

李骋满意地回过头:“你看吧,她自己都承认了,她不愿意跟你……”

“走”字还未出口,李骋身后的管家忍无可忍地捂住了他的嘴,让人帮忙将李骋往后拖,然后把苏燕一把推给了薛奉。“郎君慎言!这是别人家的娘子,招惹了祸端太尉又要责罚。”

等将李骋捆着丢上马车后,那管家扫了一眼坐在地上狼狈的女子,而后对马车的位置行了一礼,又对薛奉说:“郎君不懂事,冒犯了。”

薛奉没说话,直接将地上的苏燕提起来,粗鲁地丢到马车上。

马车里一直安安静静的,连一丝响动也没有,然而苏燕被丢进去以后,入眼就是一双玄黑滚云纹的步云履。

她连头都没抬,心先凉了一大半。

“你是他的人?”

苏燕等了很久,却先听到这样一句话,不等她细想,忽然就被掐着脖子逼迫她直起身。

徐墨怀看着苏燕这张苍白狼狈的脸,发出一声嘲弄的轻笑。“我听说,你是被周胥一脚踢了下去,还差点叫山匪给欺辱了?”

他面上笑意不减,五指却越收越紧:“苏燕,你还真是犯贱,就为了一个废物……”

苏燕面色涨红,嘴唇却苍白,一双手拼命地去掰徐墨怀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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