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茗还要说话,赵曳雪打断了她:“我的头好痛。”
听闻此言,玉茗立即就把匕首抛在了脑后,紧张道:“您没吃药么?快上去吧,奴婢扶着您!”
回了马车,玉茗扶着赵曳雪坐下,又忙着去找药匣子,取了一粒药给她吃下,不住问道:“主子好了么?”
赵曳雪轻轻点头,玉茗大松一口气:“那就好。”
一直未出声的北湛忽然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赵曳雪不语,玉茗正欲回答,却被她抓住摇了摇手,话到嘴边又拐了个弯儿,答道:“主子累了,想休息。”
北湛的眉头轻皱,目光落在赵曳雪的面容上,女子阖着眼,柳眉微微轻蹙,脸色苍白,看起来确实是十分疲累,她坐在车角,纤瘦的身子缩成一团,看起来可怜又委屈。
北湛对玉茗道:“扶她去里面休息。”
说完便下了马车,等他一走,玉茗才小声道:“主子,咱们去后头吧,那儿有个榻,您休息得也好些。”
她怕赵曳雪不肯去,绞尽脑汁准备加大劝说力度,谁知赵曳雪睁开眼,爬起来就走,绕过屏风,靠车壁的位置果然放了一张矮榻,赵曳雪往上面一躺,矮榻铺了褥子,很软,比木板舒服多了。
都这个地步了,居然还有心思想这些,赵曳雪怔怔地望着马车顶,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从前在庄国时,长公主笑着对她说:你这样没心没肺的性子,哪怕有一日把你扔进烂泥塘里,估计你也会翻个身,索性好好儿躺下,图个舒坦。
她轻轻把手放在心口的位置,倘若真的没心没肺就好了。
这里就不会一直钝钝的疼,疼得她不能安眠。
……
北湛下了马车,找到晏一问道:“孟大夫在何处?”
晏一正在吃东西,含混地指了一个方向,道:“林子健的旧伤犯了,孟老去给他看伤。”
北湛皱着眉看他吃馒头,顿了一会,才道:“吃的还有吗?”
晏一愣了愣,道:“殿下没吃?”
北湛不答,只是道:“让人给孤的车上送一些去。”
晏一顿时明白了,哦了一声,招手叫了一名士兵吩咐,再转头时,发现北湛已经走远了,他连忙跟上去:“殿下!”
林康正赤着胳膊,让孟老大夫给他敷药,见北湛过来,立即起身:“殿下。”
北湛颔首,望了他的手臂一眼,道:“听闻你旧伤犯了,如何?”
林康受宠若惊,十分感激道:“多谢殿下关心,并不怎么严重,属下尚能忍受。”
才说完,孟老大夫就绑紧了绷带,他倒抽一口凉气,痛得脸都要扭曲了,孟老大夫嘿了一声,道:“让你不听老朽的话,说了多少回了,要按时用药,不要受力,我看你用一条胳膊也挺好。”
林康面露尴尬之色,连声道:“一定听,一定听。”
孟老大夫翻了一个白眼,道:“听不听,都是您的事儿,老朽呢,就是心疼自己的药,旁的倒是没什么。”
说完,便收拾起自己的药箱来,北湛忽然道:“孟大夫,孤这里有一粒药丸,不知是什么时候留下的,你能看出来是治什么的吗?”
孟老大夫听了,便道:“老朽或可一试。”
北湛从袖中取出一粒黑乎乎的丸药递过去,孟老大夫接了,凑到鼻尖闻一闻,又用小刀刮下些许粉末,蘸了送入口中尝了尝,沉吟道:“党参,黄芪,白术,何首乌,人参……”
念完这一串药名,他对北湛道:“都是一些寻常滋补的药材,补气益血,主治神疲乏力,胸闷气短,殿下之前不是说有少眠之症?吃这药也是可以的,只是不要多服。”
北湛略略皱眉,确认道:“果真是滋补的?不是治别的什么病症?”
孟老大夫以为他质疑自己的医术,登时胡子都翘了起来,十分确信地道:“人参,党参,黄芪都是补气药,何首乌,白术则是补血,另有甘草,龙眼肉,都是相同的功效,这药哪里治得了别的病症?吃不死人,也治不活人罢了。”
闻言,北湛颔首,接过丸药,孟老大夫又道:“这丸药虽然滋补,但甚是中庸,补气益血也是平平而已,殿下倘若是想用,老朽这里倒是有一剂祖传的方子,等回了盛京,便替殿下炼成丸药送来。”
北湛正在想事情,听罢这话之后,略一思索,点头:“可。”
一旁的晏一和林康对视一眼,皆是从彼此面上看见了震惊之色。
真是想不到,平日里他们殿下武力过人,上战场时也是勇猛无匹,以一敌十不在话下,竟然也需要……滋补?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林康挤了挤眼,晏一也跟着扬眉,北湛见了,冷冷地吩咐道:“孟大夫,给他们瞧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