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千岁(59)

作者:坐也思君 阅读记录

以芙不动,他亦静默。

良久,以芙开了窗。

秋风挟着疏雨,直直地朝着门面扑来。以芙看着他一袭白衣,腹部有鲜血不断地冒出来,被雨水稀释成粉色。

她往后退一步,“进来吧。”

褚洲撑着窗槛,动作迟缓地迈进殿内。

“把外衣脱了。”

褚洲岿然不动,像一座即将崩塌的雪山,在灾难来临前微微吐出沉重的呼救。

以芙听到了他费力的呼吸声,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格外粗重。仿佛每一次抽动肺腑,都能殃及身上的伤口。

以芙解开褚洲身上的襟扣,也拿纱布和药粉重新处理了他的箭伤,“外边还下着雨,等雨歇下来你再走吧。”

在她转身的时候,褚洲握住了她的手腕。不像平日里的力道,反而如柳絮般轻轻地落上来,随便动动便能挣脱。

以芙没问他到底出什么事了,就算问了他也不会说。以芙竟不知和他聊些什么了,“我听说你前几日便回了?”

褚洲哑声,“病倒了,前不久刚醒。”

所以才没办法来找她。今夜醒来,便匆匆忙忙赶过来寻她了。以芙眨动眼睛,“你这又是何必。”

金枝烛台托在掌心,实在是耗费力气。

以芙转过身,试图将烛台端到别处。不想他却渐渐收紧了手,不讲道理地箍紧她的手腕。

烛台落到羊毛毡毯,发出一声闷响。血红色的烛泪溅在以芙雪白的脚踝,泼墨似的烫出点点痕迹。

褚洲横过一只臂,将很用力地把她揉在怀里。平日里高矜的额头难得低垂,紧紧地把脸颊贴在她的颈窝。

以芙甚至能感受到他的长睫剧烈抖动的幅度,以及额角暴突的青筋里,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

许久,有眼泪砸到她的领子里,在纹理细腻的皮肤上洇开泪痕。真奇怪啊,他的身子被风雨灌得那样冷,留下的眼泪却把她的心里烧得这么热。

以芙问道,“能说吗?”

他却道,“再等段时间带你出宫好不好。”

以芙一点点地推开他,眼睛里的情愫一点点地褪下来,“为什么。”

左夫人的话不合时宜地在脑海中回荡。

她紧接着问,“是因为左小姐吗?”

“不是。”

以芙便不再问了。她更愿意亲口听他告诉自己原因,而不是自己陷入不尽的猜忌和困扰。

褚洲固执地拉住她的手,“你信我。”

可他连去了哪里,为什么好端端地受伤,无故违反许下的诺言的原因,他一样也不肯和她说啊。

“我信你的。”

从前在阁子里,双儿姐姐常常和自己说的话,便是劝自己不要坚持毫无希望的等待。如今,她却也走了双儿姐姐的老路啊。

……

中秋节,亦名月光诞。

夜间,贵家结饰台榭,民间则争占酒楼玩月。更不必说是极乐无穷的宫廷之内,笙芋之声,宛如云外。名门贵族骈阗至宴席,欢饮达旦、直至骈阗。

皇帝今日得了新宠,模样肖像贵妃。

陈嘉丽这个月里总是居深宫而不出,听皇后的语气,是被肚子里的孩子闹得情绪暴躁,不宜见人。

正是她的缺席,以芙也才有机会出宴。

林献玉的声音低柔,正劝告着皇帝,“这种场合,您让伶人这样坐在你的身边,恐怕会在臣子百姓、突厥部落里失了帝威。”

皇帝嘟嘟囔囔,白了她一眼,“要你管。”

林献玉就不再吭声了,她劝说皇帝从来只有一回。可以说,她的皇后做得无功无过,既昭彰了一国之母的贤惠端庄,也不至于招皇帝碍眼。

以芙垂下眼睛,看着酒盏倒影出的自己的脸。她铺了厚厚的珍珠粉,涂抹了鲜冶的口脂,盛装华服,美得不可方物。

自然,她能感受到座下左小姐频频望过来的眼睛。

以芙的眼睛弯成两道浅浅月牙,含笑看过去。

那位左小姐像是被蚊子叮了一口,黑着脸把头甩开。她娇声与左夫人撒娇,“娘亲,为何我总觉得婕妤不断地往咱们这边看呀。”

左夫人轻蔑道,“打扮得妖里妖气,不知道这狐媚子勾。引谁看!你听娘的话,莫要搭理她那种下等人!”

左夫人好不容易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女儿,自然是极尽疼爱。不论是珠宝玉器啊绫罗绸缎啊,档次和宫里的也差不了多少。

她怎么可能承认,自己女儿的容貌比不过那个小妖精?!只能尽量少往那女人身上看,省的碍眼!

左夫人忧心忡忡地往空置的案几看去。

也不知道褚大人的病怎么样了。都这时候了,也不知道他还要不要来?

龙座上的皇帝道出她的疑惑,“怎么太尉还没有来?”

汪公公伏身,“太尉在早些时候差人传了话。据说昨儿个又间间断断发起高烧,恐怕来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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