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春(132)

不过,她心中亦明了他这样说的缘由。先前是她先欺骗他、利用他,即使道歉过、解释过,也无法让他完全相信。

赵恒听不出她那一句平静话语里的情绪,只是闷闷地“嗯”一声,翻了个身仰卧着,不再面对她。

月芙张了张口,想同他说什么,最后到底将话咽了下去。

婚后的第四个夜晚,两人都有了满腹的心事。

第二日一早,月芙醒来时,枕畔已了无痕迹,赵恒又在她还在睡梦中时,从寝房离开了。

她的脸色有些恹恹的,一边举着木梳梳头,一边问:“殿下呢?”

素秋回:“殿下坊门才开时就起来了,匆匆用了朝食,去书房取了点东西就出门了,未曾说要去哪里。”

月芙心底的失落更强烈了。

她想起新婚后醒来的第一个清晨,身边也是这般空空荡荡。可那一天,他是留下了话的,交代自己去了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今日却一句话也不曾留下。

她自然不会疑心太重,只是两相对比之下,差别立现,不得不让人多想。

也不知他是不是还在计较去凉州的事。月芙叹一口气,没再多想,梳洗好用过朝食后,便带着素秋和桂娘一起理了理库房,挑出几样厚实的料子,于午后乘车出门,前往东市,寻到熟悉的铺子让做成适合在西北秋冬的风沙中穿的衣裳。

待付好定金,预备回府的时候,月芙忽然遇见了许久不见的崔氏。

崔氏正带着儿子阿翎在一处卖糖人的铺子前逗留,看来应当是难得外出采买,便带着儿子一道来看看。

过去在杜家时,两人是妯娌。崔氏因是崔汲一脉的远亲,又生了杜家的长孙,在赵夫人面前十分受关照。她不曾做过对不起月芙的事,但每一次赵夫人苛责月芙时,她皆冷眼旁观,是以月芙对她实在亲近不起来。

如今两人之间已没了妯娌的关系,月芙更加不想同她多说话,于是只看一眼,便要带着素秋等人离开。

只是,崔氏仿佛有所察觉,在街头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一眼就看见月芙,立刻将阿翎交给身边跟随的下人,笑着迎上前来喊:“阿芙,果然是你!”

月芙不得已,只好停下脚步,微笑着冲她颔首,态度间带着几分的疏离。

崔氏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像是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一般,一手掩唇,“哎呀”一声,道:“是我疏忽了,如今不该再叫‘阿芙’,应当是八王妃了。”

她说着,便退后一步,略行一礼。

月芙只笑着请她不必多礼,虽不欲与她多说,但料想她这样主动地上前问候,一定是想说什么,遂静等下文。

果然,崔氏在她身边看了一眼,有些诧异地问:“怎不见八王?”

“殿下公务繁忙,今日是我一人过来的。”

“公务繁忙?”崔氏重复了一遍,面露异色,“可方才……”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想要让旁人追问下去。

月芙不愿顺她的意,便只笑吟吟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崔氏碰了一脸灰,面色讪讪,不甘心将话咽下去,只能自顾自道:“方才我带着阿翎从平康坊过来时,远远的好似见到了八王殿下,他的身边还有一位年轻貌美的小娘子,两人走得有些近,我本以为是你,可现下看衣着……哎,隔得有些远,大约是我看走了眼吧,你别放在心上,新婚燕尔,正该是蜜里调油的时候……”

崔氏一面观察月芙的脸色,一面又絮絮叨叨说了两句暗示咸宜公主脾气大、难伺候的话。

月芙的心里起了个疙瘩,有些听不进她的这些唠叨,打起精神应付两句,便匆匆告辞。

素秋将崔氏的话都听在耳中,上车后,迟疑着劝两句:“娘子,崔大娘子兴许只是信口胡言,她素来是这样的性子。又或者,殿下身边的娘子,是哪位公主也说不定呢。”

月芙叹一口气,摇头道:“不论她说的真假,回去问一问殿下就知道了。”

她相信赵恒的为人,即便心里有些难受,也不想只听旁人的一句不知真伪的话便先在心中埋怨他。

素秋见状,不再说什么。

东西市是长安城中商贩云集的地方,往来行人络绎不绝。马车行到东市与平康坊之间的道上时,遇上一阵壅塞。

“娘子,前面的好像是殿下。”车夫朝前张望一番,赶紧回身告诉坐在车中的人。

月芙听罢,忍不住掀开车帘,循着车夫指的方向看过去。

熙熙攘攘的人群前方,的确有一个熟悉挺拔的身影正牵着马儿,沿路慢慢前行。

他身边除了杨松等两三个侍卫,也的确如崔氏所说,还有一名年轻貌美的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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