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春(182)

崔桐玉心里一紧,忽然反应过来:“你是有意将我支开的!”

“是啊。我忘了告诉你,太子的酒盏,可不止浸了你给我下的药。”

崔桐玉脑袋一晕,连再回她一句的耐心也没了,当即转身出去,沉着脸快步往东宫的方向行去。

……

武德门外,赵义显的步辇才走近,一名留守在附近等着崔桐玉的内侍便先看见了,转身就要往回跑,想给承恩殿的人通风报信。

可还没跑出去几步,便被赵义显厉声喝住:“站住!跑什么!”

那名内侍被唤得停住,转过身去跪在地上,却只瑟瑟发抖,什么也说不出来。

赵义显原本只是来看看儿子,见状却一下起了疑心,立刻命抬步辇的内侍行快些,又让中御大监先一步带着人过去,莫让任何人有机会通风报信。

他要看看,这偌大的东宫到底有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地方。

抬步辇的内侍不敢耽搁,连忙加快脚步,直往太子寝殿承恩殿行去。

他们几乎不曾到过东宫,对地形不甚熟悉,所幸东宫的建制与太极宫相似,承恩殿就在正北方,一路过去,很快便能寻到。

承恩殿内外,灯火通明,十几个内侍、宫女站在外面的台阶附近,因中御大监的忽然出现,个个低着头,瑟瑟发抖,谁也不敢出声,更不敢抬头。

赵义显起初还未发现不对,然而随着越来越靠近正殿,他忽然察觉那扇紧闭的门里,正隐约传来奇怪而暧昧的声响。

高高低低的痛呼声,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和撞击声,听起来令人浮想联翩。

赵义显苍白的脸上显出不悦。

身为太子,在除夕的国宴上闹出动静,又提早离席,已有失储君的风度,如今一回东宫,居然就做起这些事来,他这个父亲就是再宽容,也有些难以平静。

“把人叫出来。”

他在下人的搀扶下走上台阶,站在门边冲中御大监示意。

中御大监知晓皇帝已然动怒,赶紧上前,在门上敲了几下,提起嗓子,肃然道:“太子殿下,圣上来了,快出来吧。”

里头传来一道略有些清脆的少年嗓音,含含糊糊说了声“圣上来了”,接着便是赵怀悯不耐烦的一声“滚”。

大监一噎,一时面色讪讪,忍不住看向赵义显:“大家,这——”

赵义显本只是不悦的脸色此刻已然变得铁青,殿中的声音,透着几分不寻常,他已寻到了端倪。

“让开。”他撑着病弱的身子,扶着一个内侍的胳膊,抬脚往殿门上猛地踹了一脚。

门砰的一声弹开,里头的荒唐情形被烛火照得透亮,完完全全敞开在众人的眼前

堂堂太子,衣冠不整,披头散发,眼眶赤红,正压在一名面色绯红的秀美少年郎身上,一手拽着那少年郎的一缕长发,一手压着他的后背,将人制得动弹不得,只能时不时抽动两下。

两人俱是赤身裸体的样子,周边散着乱七八糟的衣物,狼藉一片。

赵义显看见那名少年郎的样子,只觉一股怒火直冲头动,气得身子一软,差点栽倒过去。

“大家!”

随行的内侍吓得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将人扶住。

赵义显怒极,顾不得眼前那一阵晕眩,跌跌撞撞上前,照着赵怀悯的脸上便是一记耳光。

赵怀悯被打得跌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这才让混沌一片的脑子清醒过来。

他捂着被打的半边脸,一抬头见到父亲气得发紫的脸,登时吓去了魂,哆哆嗦嗦捡起一件外裳,胡乱披在身上,问:“阿父、阿父怎么来了?儿、儿未远迎——”

“你哪里还有工夫迎朕!”赵义显一手捂着胸口,一手颤抖地指着旁边瑟缩在衣物堆里的阿弥,“朕不来还不知道,你如今真是长本事了,学起那些上不了台面的人,养起娈童来了,哪还有点东宫储君的样子!难怪外头都传你荒唐!”

赵怀悯已经出了满身冷汗,跪在地上连连叩头认错:“阿父,是我糊涂,是我糊涂!”

赵义显难得如此动怒,一句也听不进,挥手让大监带人到西北面的各院落、宫殿中去:“都给朕看看清楚,他到底在这东宫中养了多少这样见不得光的东西!”

大监留下两名内侍将他扶到榻边暂坐,自己则忙不迭带人去查看。

东宫的下人知道瞒不住,也不敢轻举妄动,连上来服侍赵怀悯更衣的都没有。

不一会儿,崔桐玉终于也从淑景殿赶了回来,一见承恩殿里狼藉一片的情形,和瑟缩在角落里的阿弥,便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

她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先在门外深深地呼吸几下,稳住心神,这才从容地跨进去,行到赵怀悯的身边,先给他将身上凌乱的衣衫整理好,又示意旁人将屋里散落的东西收拾干净,这才跟着跪在一旁,冲半倚着的赵义显叩头:“陛下,儿媳有错,求陛下责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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