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那个时候是否告诉小小姐，若是在山里来，遇上危险，只要放火便成！”

玖娘闻言，仔细去想。

好像是的。

娘是说，若是进了山，觉得危险，就放火。

“小姐与奴婢说，只要看见山里着火，便是奴婢和何遇去寻小小姐的时候，我们一直等着，一直等了十五年！”

“……”

玖娘真的懵了。

她没有想到过这些的。

若不是误打误撞来到了这里，她们是不是就错过了？

“我娘，我娘已经过世了！”玖娘轻轻出声。

“奴婢知晓，何遇去过骆家村，奴婢也去拜祭过小姐！”

“是你……”玖娘再次愣住。

娘亲过世半年后，她去拜祭的时候，发现坟前有祭品，不过她不知道是谁。

后面也再没有出现过。

“小小姐，您要相信奴婢，奴婢跟何遇确确实实是在山里等您，小姐说，奴婢不能去找您，也不能去见您，只能您自己出现，然后带您去京城，找……”

“我不去京城！”玖娘轻声。

扭开头自己洗头，慎重其事又说了一遍，“我不会去京城！”

“可是，可是……”宁安还想说点什么。

玖娘已经不愿意跟她说话了。

宁安怕自己多说多错，起身给玖娘洗头。

好几次忍不住落泪。

本该千娇百贵养大的闺女，却沦落民间，可是小姐的吩咐，她不敢违抗。

就算想去照拂一下都不敢，只能跟何遇在这山间苦等。

他们成亲多年，甚至连孩子都不敢要，就怕遇上事情的时候，牵绊太多，不能一心护着小小姐。

等玖娘洗好出来，赵诚跟何遇正聊天。

何遇比赵诚大几岁，对附近几个山头熟悉的很，山里有什么野物他也清楚。一番话，何遇自问打猎的事情，丝毫不问赵诚的私事。

赵诚见玖娘洗好澡，穿着宁安的衣裳，有些旧，不过这会子也顾不得这么许多了。

连忙起身去扶她，低声问，“脚还疼不疼？”

“疼的！”玖娘点头应声。

又多了几分娇气。

赵诚抱着玖娘坐在椅子上，蹲下身想脱她鞋子，给她抹药。

玖娘缩了缩，看向一边的何遇。

何遇也双眸灼灼的看着玖娘。

像，太像小姐了。

虽没有小姐那俾睨天下的气势，多了温婉羸弱。

何遇看向宁安，宁安微微颔首。

何遇抬手抹了一把脸。

玖娘刚好与何遇那一眼撞上。

何遇虽是眸光灼灼，却没有丝毫邪念。

赵诚恍然大悟。

起身对何遇说道，“还请何大哥安排间屋子，我娘子脚受伤了，我给她抹点药，明日一早我们就走！”

“好！”

屋子本就日日收拾着，不说好不好，但对山里猎户来说，是很不错的。

玖娘坐在炕上，赵诚给她抹药的时候，玖娘轻声说道，“那个人喊我小小姐！”

她其实除了赵诚，这会子谁都不太相信。

“谁？”赵诚问。

“就是那个妇人，她说她叫宁安，喊我小小姐，是我娘让她在山里等我！”

“……”

赵诚看向玖娘。

蹙了蹙眉，才低下头给玖娘抹药。

给玖娘穿上布袜，洗手后才说道，“我倒是信的！”

“……”

玖娘不语。

心里也是相信宁安的。

但，相信和信任，还是有所差别。

“你娘为你考虑的太多了，玖娘，她怕你读书认字会傲气，不教你读书认字。却又怕你被骗，从小教你机警聪明。怕那些金银珠宝、兵书让人惦记，害你性命，分开藏到山里。只有你一个人知道的地方，在山里寻找的时间里，足够你看清楚自己的处境，若是逃跑，在山里准备了援手，你只要放火，就能被发现……！”

一个妇人，能为自己的女儿谋算到未来那么多路。

真的十分了不得。

赵诚只觉得自己撞大运了，但凡玖娘心高气傲一些，早早把箱子挖出来，那个时候的她肯定会去寻找自己的父亲。

不管玖娘如何选择，她娘都给她留了一线生机。

两口子能在山里等待十几年，不曾离开，可见是极其守信之人。

她那位岳母看人眼光之精准，让人钦佩。

“那我要怎么做？”玖娘问。

“随便你呀，你若是想带他们走，他们肯定是愿意跟你走，往后听你命令行事。若是你要他们留在山里，他们应该也会听命留下！”赵诚伸手揉了揉玖娘的头，“别胡思乱想，睡吧，睡一觉便什么都想明白了！”

玖娘想告诉赵诚，那个宁姨可是想带她去京城呢。

不过她拒绝了。

她就算要去京城，也得往后跟着赵诚去，而不是去找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