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与娇娇(170)
若丢了,被居心不良的捡去,损坏或是辱之,无疑是对天家的亵渎和挑衅,甚至拿来要挟皇帝,那就最不忍了。
比起太后的焦急,皇帝显得漫不经心,又不在意,亲自从宫人手里接过汤碗递给太后。
“身体要紧,先把药喝了。”
太后不接,只看着皇帝,像不认识这个儿子了。
“你告诉母亲,是不是你做手脚了?”
这话只有打发了宫人,留母子二人,太后才问得出来。
她不知道皇帝在宫外经历了什么,只看他又是娶亲又是生子,拖这么久才回京,她就感觉这个儿子的心怕是不在这里了。
加上这段时日发生了不少的事,太后怎能不焦虑。
就在这时,三位宗亲求见的消息传来,人已经到了殿门口,显然是必要见到皇帝的。
“母后好生歇着,朕先出去看看。”
太后眼睁睁看着比他父皇年轻时还要高大挺拔的身影越走越远,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她想喊住他,却又如鲠在喉,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是不是到最后,她终将失去一个儿子,就如他们刚出生时那般。
周谡没让几个长辈等太久,但也有一盏茶的工夫,坐不住的简郡王已经来回踱了好几圈,直到一身玄紫龙袍的天子从里走出,携裹着令人望之不禁一颤的雷霆之威。
三人看着已经龙威尽显的帝王,不再是几年前登基时的飞扬意气,却愈发沉稳练达了。
先祖们在天有灵,也该欣慰了。
只是这太庙被毁,又是个什么意思。
“皇上--”三人正要意思一下行个臣礼,周谡手一抬,免了。
“今日只为聊我肖家家常,不必多礼。”
淮南长公主与先帝是嫡亲的姐弟,皇帝能顺利继位,她从中斡旋,出了不少力,论亲厚,另外二人比不过。
是以,淮南长公主先开这个口:“既然是拉家常,那么我就托大了,今日我与你七叔公和九叔来这里,为的便是咱们肖家列祖列宗,家庙坍塌,先祖在天上也难安,势必要查个清楚才成。不管是天意或者人为,都不能听之任之,轻拿轻放。”
“如果是人为,其行罪大恶极,当诛九族。”简郡王脾气暴,且一直认为反贼作祟,爪牙已经伸进了皇城,借这个机会,当彻查,把人口再清一清。
一言未发的周谡听到这开口道:“倘若是天意呢?”
三人都更倾向人为,毕竟天意太缥缈,论轻论重,如何把量这个度,太难了。
淮南长公主道:“若是天意,未免太巧。”
不好说出来的是,老天爷的意思,那就更易让好事者做文章了,特别一些愤世嫉俗的文人,一篇檄文就够他们肖家吃上一壶了。
毕竟,这皇位本就是从前朝手里夺来的,当时用的是前朝气数将尽,山和动荡,顺应天命的由头,难保后头的人不会效仿。
口诛笔伐,比真刀真枪更让掌权者心烦。
辈分最高的礼亲王沉默了好半晌,这时候才道:“皇上为何认为是天意呢?”
通常的思维,也该首先考虑人为。
周谡笑了:“七叔公可有想过,先祖定下的那些规矩就一点错都没吗?真的就是顺天而为?”
这话听起来就不对,淮南长公主唯恐皇帝说出更不智的话,赶紧阻止:“若不是顺天而为,何来我肖家的百年基业。”
“那如果这基业到头了呢,老天降罪,是否说明先祖错了?”周谡一句比一句说得更直白,听得三人更是愣了又愣。
“皇帝,你可知你在说什么?”简郡王完全看不懂这个侄子,身为皇帝,不论对错,最该有的态度是遵从祖先规矩,而不是质疑,甚至违逆,不然这皇帝做得又有何益。
“皇叔可曾到民间看一看?问问他们想什么,要什么,对这世道可还满意?”周谡反问简郡王。
为何要看,他乃皇族,高高在上,只能俯视万民。
这是简郡王的心里话,但此刻看皇帝的神色,他克制住没有说出口。
周谡又问礼亲王和淮南长公主,二人均是沉默。
看了又如何,他们是民,是臣,就该服从,什么都不能想。
“皇帝当知,君是君,臣是臣,民更只能顺从,太有想法,不是好事。”礼亲王还是向着皇帝的,希望他只是一时糊涂。
周谡静静听完,哦了声,仍是笑:“这太庙塌了,不好,也是好,你们猜猜我在倒塌的横梁里翻出了什么?”
“什么?”礼亲王声音都变得紧张了。
周谡看着礼亲王,异常平静道:“同皇权交接一样,历代宗族族长新老交替时,也会将先祖的遗训传承下去,其中想必就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秘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