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与娇娇(26)
这是打定了主意要将自己摘干净,全赖王寡妇自作主张,自不量力。
王寡妇听到这话,浑身力气像是一瞬间被抽干了,颓然瘫坐地上,面上亦是没了一丁点的血色。
收拾了不安分的屋里人,陈师爷休整过后,赶紧去拜见怀三公子。
之前他递了几次帖子,三公子都拒了,这回主动要与他一见,陈师爷受宠若惊,心里头直打鼓。
果不其然,怀瑾看到陈师爷就问:“你屋里的那个小妾是怎么回事?为何要与人过不去?”
三公子真要查,陈师爷压不住,只能捡着对自己有利的话道:“小的实在不知家中妇人如此大胆,为了证明那周家娘子确实是个美人,竟然真的派了两名衙役去请人,想要带来县城给小的看。谁想路上出了岔子,两名衙役一个被兽咬死,一个不知所踪。反倒是周家娘子安然无恙,与夫来到了这里,恰巧就在医馆碰上了,于是闹了点误会。”
怀瑾耐着性子听完,摸了摸光洁的下颚,学着老父亲看人的样子,笑道:“陈师爷是脾气太好,还是夫纲不振呢?要看美人,居然听由你屋里的妾安排,衙门里的官差也听凭一个女人差遣,用我父亲的话说,这是否就叫滥用职权,公私不分?”
几句话说得陈师爷冷汗直冒,抖抖索索道:“小的,小的这就按照律法,将那妇人处置了。”
怀瑾听后,又是一笑:“那陈师爷自己呢?将一个妾宠得无法无天,可要得?”
自然是,要不得。
客栈后院,正巧有对夫妇往南走,途径秀水镇,周谡便写了封信,告知地址,托他们送往周家。
“举手之劳而已,周兄弟不必客气。”男人甚是欣赏周谡为人,不愿收钱。
周谡却道:“李大哥若不收,这信,我也不好意思叫大哥带了。”
“你这,行行行,那我收了,你这朋友我也交定了。”
送别了夫妇二人,周谡正要带上院门,随意往外瞥了一眼,便见怀瑾大摇大摆朝这边走来,身后跟了两三个侍卫,还有个被五花大绑,嘴里塞了抹布的惊恐老男人。
周谡冷眼望着,手没停下,继续关门。
怀瑾加快脚步,抢在两边门板完全合拢前,将手上的折扇伸了过去,卡在门板之间,也漏了条缝出来。
怀瑾透过那缝,冲门那边的男人眨了眨眼:“隔了一日,又见周兄,当真是缘分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可瞧着少年玩世不恭,嬉皮笑脸的模样,周谡忍住不动手,已经是脾气好了。
周谡转身往院里走,怀瑾忙把门扒拉开,小跑跟上,在男人后头喊道:“爷知道周兄和夫人受委屈了,特地来此一趟,给周兄出口气,人已经带来了,周兄想如何处置,但说无妨。”
前头大步流星的男人停下了脚步,回过身,要笑不笑:“若犯了事,自有官府秉公处置,三公子来这,怕是来错地了。”
“诶,周兄此言差矣,如今县令不在,能处置这浑人的,也只有本公子了。”
怀瑾展开折扇,扇掉胸前一股闷热之气,又往周谡身边凑,给他也扇扇风,有意拉拢道,“周兄无须客气,想如何收拾这人消气,一句话的事。”
周谡偏头,正眼看向少年,终于扯唇笑了下:“所以,在三公子眼里,这幽州地界,生杀予夺,只是一句话的事?”
男人眼神说不上有多凶,可云淡风轻之中,透着的不怒而威,比形于色的凶悍更为慑人。
怀瑾被男人盯着,就好似被定住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反应。
周谡这时候却主动伸手,拂掉少年肩上不知何时沾上的落叶,近乎于慈悲的口吻道:“按我朝律法,玩忽职守,滥用职权之罪,当削除官职,永不录用,且视情节轻重,处以三年到十年不等的刑囚。你啊,还得跟着你父多学学。”
怀瑾愣愣听着,不知不觉被男人带着走,愣愣点头:“周兄觉得几年合适呢?”
周谡:“你且看着办。”
怀瑾:“十年如何?”
周谡:“可。”
微顿,周谡又道:“先鞭笞一顿也可。”
怀瑾忙问:“也在律法内?”
周谡微笑:“太丑,看着太气。”
“夫君,面煮好了,快来吃。”
周窈借用客栈厨房自己做饭,忙活了半天,不见周谡过来,拉开门出来寻他,却见院里站了好几人,瞧着好像不大愉快。
她一出来,他们亦是不约而同望向她。
这一刻,天地间,仿佛都陷入了永久的沉寂。
周窈出来匆忙,并未遮面,手里还拿着一根擀面杖,下意识地举起,朝几人款款一笑。
“你们饿不饿,要不要吃碗面?一碗十文钱,可便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