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妾之再嫁权臣(80)

作者:月亮文 阅读记录

阿梨敛下眸子,忆起从前在朱家,只说姑母往常每有筵席,总爱去江中鲜酒楼。

哪家馆子好不好吃,阿梨自然不知晓。即便有筵席,那时到她碗里不过残羹冷炙,能尝上一两筷子。临州靠江,爱吃河鲜,但做得再鲜美,凉透了总透着股子腥味,吃进嘴里噎在心口大半日都不适。

李贽却去过这江中鲜,便领着阿梨径直过去。

里头生意很好,似乎正有筵席。两个人在大堂中转了半圈,正觅着空位置,迎面却遇上了一位阿梨再不想遇上的故人。

今日是宋教谕的母亲过寿,请了家中亲朋正在酒楼中吃席。

宋宪正挨桌敬着酒,回身见到阿梨,手中的酒杯没拿稳,叮当一声,落在地上摔得稀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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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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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如鲠在喉

宋宪的母亲极为迷信,一直信奉过寿不能摔碗碟器皿,若是哪回犯了忌讳,那一整年,人或许就不齐全。

今日是她过寿,未免家中的小孩子摔了碗碟杯盏,亲戚家的小儿,十岁以下的全用的是竹木做的小碗。原想着该万无一失了,哪晓得宋宪那么大一个人,竟然偏偏就摔了只酒杯。

那酒杯落地摔了,宋宪一时心头一紧。恰宋母怀中的孩子又被吵醒,哭得声声震耳,似乎预兆着什么不详,宋母脸色就十分难看。

偏有个不识相的,絮叨起什么杯破人亡之类的,令她一颗心隐隐绞痛起来。寿星公是她,这是意味着她今年不能齐全?

“碎碎平安,岁岁平安。”宋宪的娘子罗氏忙打着圆场,从宋母手中接过三个多月的孩子,转身背过人,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掀了衣襟给孩子喂起了奶。

宋母心头安定一些,这才抬头瞥了一眼路过的李贽。她从前住在府衙里头的官署中,自然认得他。只是两家虽比邻而居,但不过点头之交,并未有多深厚的交情。

而今宋宪丢了差事,与旧时半生不熟的同僚相见,人为金屑,她为泥尘,正是臊皮的时候,因而只眼珠一轮,装作未曾注意的模样,强装笑颜,一味劝着身旁的老妇人多吃,掩饰面上的尴尬。

李贽因怕阿梨乍然见到宋家人不自在,执了她的手,径直朝前,打算往二楼临江的楼台要一间雅间。

二人携手远去,徒留宋宪在原地,望着那一双叫人艳羡的背影,心头别有忧愁暗恨。

宋宪骨子里是个多情又浪漫的人,与罗娘子自幼相熟,十八九岁便依着父母之命成婚。一切都水到渠成,而今添了个儿子,本该万事顺遂,知足常乐。只是夫妻之间的温情在遇上阿梨之后,便变得有些索然无味。

阿梨该是明艳照人的,却因为朱茂森与韦氏二人的磋磨,变得敏感而小心翼翼。虽然从不曾主动求过他,但见着阿梨的第一眼,宋宪便觉得一颗心被揪得一颤。他心疼她,爱惜她,惋惜之余,也有惜才和相扶之意。

每日往朱家教授朱棠时,他都盼着能见到那个惊鸿一瞥的身影,却又总是落空。直到阿梨往朱棠屋子里送来梅子茶,他犹记得那时欣喜若狂。

美人如花在枝头,只待人攀折。可惜他家中早有相濡以沫的娇妻,且身怀六甲……她一个十四五豆蔻年华的小娘子,再是境况堪忧,又怎么会看上他那样的男人。

那时教她弹琵琶,她心里眼里也只有乐律,并没有他。

她那样玉在匣中的女子,又能藏得住多久呢?果然就在郡守府的采选中大放异彩,脱颖而出。

宋宪那时很为她高兴,心头却又酸涩失落。阿梨就像他平淡生活中一抹绮丽轻愁的幽梦。好像山与水的相逢,过了相遇的那一呈,便渐行渐远,再难觅其踪。

她合该有锦绣的前程,而他仍驻留在原地,于平淡的生活中,偶尔回忆那一帘不可告人的幽梦。

直到韦氏遣了人上门来说亲,虽然明知韦氏的意图,明知那样会毁掉阿梨好容易挣来的康庄坦途,可他那时心头只怀着将生米做成熟饭,就能将她长久地留在身边的念头。

是以,见着她在轿中人事不省,他却并未声张,反而遮掩了引人生疑的端倪,将人抱进了房中。

事后,他因为这桩糊涂事,被陆郡守迁怒,丢了旁人眼中的金饭碗,沦为衙署间同僚的笑柄。外头是怎么传他的,他并不愿知晓。唯一后悔的,是那日没有趁着她尚未清醒,早些与她圆房,才令旁人有了可乘之机。

若他下手早一些,她失身于自己,也该认了命,安心做自己的妾,不会弃他而去。

而今,佳人依偎在李贽身侧,虽并未精心妆扮过,却仍是清水出芙蓉,更胜往昔。阔别数月的再次相逢,她仍在第一眼,就狠狠击中他那颗多情又饱含沧桑的心,喉间如堵住一团巨大的泡沫,翻涌难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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