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赫道:“那儿子去看书了。”至少在萧再谨面前, 得装出一副刻苦念过书的模样。
唐家失落,季珣跟傅云栋却是松了口气。
二人在酒楼吃了一顿饭后,傅云栋对季珣颇有微词:“我是仵作就罢了, 你好歹也是个三品官,怎的也作壁上观?”
季珣嫌弃他头脑简单:“我还不是看宋都督行事。”
傅云栋奇怪:“宋都督何时做出指令了?”
他是真不明白官场,季珣只好解释道:“凭宋都督的本事,想要反击轻而易举,可他却听之任之,显见是胸有成竹。那我也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如今看来,宋都督是已预知皇上的心意。”
傅云栋听得云里雾里,摆摆手道:“弯弯绕绕的,恁是累人,我还是当仵作最好!”
季珣笑一笑,举杯与他共饮:“各司其职嘛。”
却说宋淮升任吏部尚书一职后,季瑞海也更为放心了,他本就不能在燕京过多停留,很快带着妻子与穆家一家人告别。
城门口,众人依依不舍,武夫人在马车上看见,回去就跟丈夫武旭阳道:“父亲真是过于顾虑了,皇上这不是很信任宋都督吗,非得要我回绝,错过这么好的姻缘。”
武旭阳见她不满,安慰道:“眼下显赫,往后未必,你要相信父亲。”
武夫人皱眉:“武家就是因此才不得重用!”武老爷子好歹也是吏部尚书,可先帝并没有委以摄政重任,后来萧再谨登基,也不把武家当回事,如今老爷子致仕了,以后只怕要日渐没落。
是以当初她才想让女儿嫁给宋淮,只是可惜连宋淮的面都没见到,后来好不容易穆扩被调回燕京,两家本可结亲,结果老爷子知晓后十分反对。
武夫人实在生气:“以后那穆公子娶了别人,我看你怎么后悔!”
武旭阳头疼:“父亲身子不适,我们为人子女还是顺着些。”他原也不赞成,只父亲几十年宦海沉浮,总是比他老练,“再说,穆家若真有意,也不会就此罢休,可见淑安也非他们唯一选择。”
“信国公府如今何等风光,穆公子怎会非我们女儿不娶,你这是做梦!”武夫人气得扭身走了。
武旭阳长长叹了口气。
元月过后,天气一日日转暖。
为讨萧再谨欢心,唐赫请张公公代传消息,说上回舞灯笼的女伶学了新的本事,他想让皇上看看,放松放松。
这些日子萧再谨几乎没有玩乐,整日都待在宫里,倒是很乐意欣赏一番。
他尤记得那年中秋节的热闹,这既然是唐赫的心意,便没有拒绝。
十二位女伶马上入宫。
等太阳落下,她们在殿内舞起圆环。
圆环有一人高,不知用何所制,周身竟是银光闪闪,女伶就在环内跳舞,那环自转不停,神奇无比。
萧再谨也觉新奇,心想唐赫果真是擅长寻乐,这样的女伶也不知是从何处找来的。
见他兴趣盎然,张公公低声道:“这为首的女伶不止舞姿绝美,生得也是国色天香,恐怕世上无人可比了,皇上不如留下她。”
萧再谨并未注意到脸,此时投去一瞥,发现这女伶的样貌确实娇美,但要说无人可比,那也不见得。
他就遇到过比这女伶好看的……
想着,他眉心忽地一拧。
唐赫训练这些女伶,虽然也有自己享乐的一面,但若能因此笼络萧再谨,那再好不过,是以都是挑的美人。张公公也知,故而又道:“皇上今年也十七了,是不是……”
这个年纪,早就该懂男女之事,可萧再谨一直不曾启蒙,他曾用宫女试探,都被他拒绝。
萧再谨打断他:“是唐赫叫你这么说的吗?”
张公公心头一惊,急忙道:“回皇上,全是奴婢自作主张,奴婢该死!”他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奴婢是担心皇上。”
萧再谨此时已完全失去兴趣,摆摆手:“朕看够了,叫她们走吧。”
张公公急忙让小黄门把女伶带出宫,而后擦了擦汗。
唐家时常予他金银,让他传达消息,他也觉得唐思顺早晚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刚才萧再谨随口一句,差点叫他的心都扑出来。张公公着实有点胆怯了,万一被萧再谨发现,他可能性命难保。
看来以后得与唐家保持距离。
女伶们离开之后,殿内却残留着香气。
萧再谨看了几本奏疏后,支着额,手指轻轻揉着太阳穴。
也不知为何,明明过去那么久了,竟还会想起那个小姑娘,想起她背对着他,最终给他留下的淡漠的背影。
难道如张公公所说,他真的是到年纪了吗?才会惦记上一个姑娘。
他不太确定。
反复思虑后,萧再谨吩咐张公公去办了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