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珠+番外(12)

作者:绮楼 阅读记录

酎浓有些被这样的场面吓到了,踮起脚用手绢擦两位老主子脸上的泪,“老奶奶,太母,您二位不要哭……”

杨太贵把她抱进怀里,一边叹气,一边咽下眼泪笑,满口答应说好:“太母不哭了,太母不哭了……”

一番泪洒平息后,太皇太后跟晋王叙旧,聊他在山南道的一些见闻,晋王因与皇帝之间的矛盾,独居襄州六载,一直不肯回长安探望亲眷,目前虽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生分,但终究还是脱胎换骨变了个人,再无旧时的亲昵热络。

对于晋王的变化,她们辞穷理尽,当初拆散晋王的婚约,两人也是幕后的推手之二,原以为年少的情动,很快就可以平复,事实证明晋王情深,未能轻易释怀,可以决绝到六年内单靠书信仅向长安传达必要的年节问候,几乎等同于音讯全无。

太皇太后抒发完愧疚,带着酎浓去殿外赏雪,找了个借口回避,让出时间留下母子两人叙话。杨太妃看着儿子,嘴唇激动得发颤,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还是晋王先开了口:“近些年娘娘一定很忧苦吧,儿臣瞧您清减了很多。”

听他用“娘娘”这样疏远的字眼称呼她,杨太妃再也忍不住了,双手捂住脸抽噎起来,语无伦次地道:“……安隅是个好姑娘,是我,是母亲对不起你们……”

晋王仍在太皇太后塌上坐着,与她之间隔着一张矮几,面对杨太妃的忏悔,他无动于衷,只道:“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再去追责没有任何意义,娘娘别再为此事伤心,免得伤了身子。她现今是皇后,娘娘今后不要在儿臣面前提及她的名讳,宫中口舌纷杂,被人传出去的话,娘娘尴尬,对皇后的声誉也不好。”

母子连心,以前的默契还在,简短略言就能互通心意,晋王的意思是自己已经放下了过往,杨太妃听得明白,却仍心存疑虑,他的话还在处处维护安隅。

晋王从前无忧无虑,面色总像三四月间的明媚日光,如今眉眼轮廓被岁月雕刻得更为深邃,年少的稚气全无,换来了成熟的骨骼。

人终需成长,情非得已的打击很难摧折晋王原本坚毅正直的品格,历经亲情的背叛,回头望满目疮痍,昂首往前看才是出路。

“母亲保重身子,”晋王没有在后宫逗留,“儿臣到前朝见一见皇兄。”

他还是愿意唤她一声母亲,望着他起身离开的背影,杨太妃泪如泉涌。

兄弟之间的会面,除了难堪,就是狼狈。

晋王与皇帝相隔御案见礼寒暄,兄弟之间的感情本就淡薄,礼节勉强维持着,没有所谓的感情可以重拾。

皇帝请他在南窗下坐,等太监们奉了茶,就着茶香道:“山南道近些年的政务出色,川原功不可没。”

晋王抿口茶,客套推托道:“大秦因陛下的治理昭如日月,臣只是倚仗陛下的光辉。”

听他只是顾及君臣之礼,不念“皇兄臣弟”之情,皇帝不介意,也无不快,道:“山南道不是山高水遥的地方,今后多回长安,免得家里人过分想念。”

皇帝既往不咎,不提他为期六年的无礼回避,晋王自也当做无事发生,平淡应声是,放下手里的茶盅,抬眼看向他道:“臣入宫时在丽景苑遇到了酎浓,公主天真烂漫,伶俐朝气,跟陛下还有皇后娘娘很像。”

提到酎浓,皇帝脸上的温情晕染,笑意再浅也难掩,“朕能得浓浓这块珠玉,都是皇后教养的功劳。”

秦策,先皇景兴帝名义上的嫡长子,事事都要争先,还是那个不识道歉如何书写,霸道风月的嘴脸。

他与安隅的年少欢喜本可以过渡成情爱,成就一段佳话。秦策公然觊觎,窃取他的姻缘,大言不惭地炫耀成果,在他面前宣称帝后情深意笃。不论秦策话中几分虚实,无疑,他就是最后的赢家。

晋王不屑与皇帝歪缠,回顾落败的滋味,那会引起他本能的怅恨厌恶。他这次回长安是为了了却残念,挥别过往,从昔日吞噬他的泥沼中走出。

“也是,”他笑上一笑,顺着皇帝的话说:“皇后娘娘原就锦心锦肠,难怪浓浓天禀淳粹。”

说者不知是否有意,反正听者有心。皇帝从晋王口中听到皇后,只会感到不适,安隅与他年少时建立情谊,而他难以对她做出等价的弥补。

南方有俊郎,正值朝日光。秦彻,与从前那个白皙少年人没有太大出入,他身上那类焕然光耀的风度,皇帝自认难以企及。

对上他的眉眼昭昭,皇帝眉头微皱,问道:“如果朕没记错的话,你及冠之年就藩,今年二十有六了。”

亲王就藩实为旧制,已被废除多年,景兴帝偏爱晋王,膝下皇子中只为秦彻赐了封地。永裕帝无从置喙,只是嗟叹,晋王总是可以轻易获得他人的喜爱和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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