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珠+番外(13)

作者:绮楼 阅读记录

晋王确认道是,“十月过的生辰。”又反问道:“如果臣没有记错的话,陛下已至而立?”

皇帝颔首:“朕年长你四岁,年后就三十了。”

谈及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仿佛任何人都可以把在世间的愁绪敌意缓一缓,放一放。兄弟之间一时沉默。

唯有客套,没有亲厚支撑的对话不会延续太久。演完一场虚假的手足情深,晋王告退:“陛下政务繁忙,臣就不过多打扰了。”

皇帝假意叮咛:“一路趟风冒雪,辛苦了,先回王府休息。”

第6章 流风

御案前的时光堪称枯燥,都道皇帝是万万人之上极尽享乐之人。而鲜少有人能够察觉到皇帝需要负担的是万万人的命脉生计。天下的农事收成,雨水粮价,河道海塘,科考吏治每一件事都需要皇帝做出梳理,下定决策。

若非对政务拥有绝对热情之人,坐不稳这把龙椅。永裕帝勤政,安静在御案前坐一坐,天色就从晌午过渡到了傍晚。

窗外仍在下雪,时大时小,伴着雪声用过晚膳,皇帝侧卧于偏殿的塌上翻看了几页书,然后道:“今日折子批完的早,朕也乏了,去准备吧。”

周子尚应个是,派人去请了宫闱局令丞前来,李越把誊写着后宫嫔妃姓名封号的“燕喜录”呈上,皇帝翻看着顿感索然无味,有些嫔妃的名号和脸在他的脑海里甚至无法吻合。

皇帝似是有些犹豫,李越等了半晌等到燕喜录递过来,她接过一看,“承乾殿中宫皇后”被笔墨圈了半边,便道:“臣这就去请皇后娘娘。”

皇帝往窗外瞥了一眼,瞥见一尾雪风,叫住转过半身的李越道:“不必,朕过去。”

乘小驾到达承乾殿,侍卫太监们恭迎圣驾,要见礼通传。皇帝的脸在灯笼的光晕中忽明忽暗,比了个嘘声的手势,让他们安静。

正殿的一对窗正开着,窗框里嵌着她的身影,正在往花瓶里插放梅枝,影子和梅枝都轻轻晃动着,流风回雪的韵味不过这般。

她眼神不经酝酿,无意间横渡过来,慵懒淡漠。恰是那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神韵最能拿捏人的心神。

皇帝屏息准备,然后遇上她的目光,看着她神态转折,渐渐错愕。没能望她多久,她斩断他的注视把面色隐在梅枝后。

皇帝缓缓踱步,拾级登上她的门廊,最后转入殿内,安隅见到他,略显局促,蹲下身行礼,他握住她的手把她拉近,嗅到她发隙里的一缕花香。

“怎么在窗口站着,”他低声问:“下着雪,夜里风又硬,会着凉的。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安隅不应,从他手中抽出腕子继续插花,玉质的指扶着白瓷,一时分辨不出谁比谁更皎洁。

“昨天刚刚……除了初一,十五陛下最好还是……”她垂着眼嗫嚅。

他掐断她的话:“规矩改了,以后每月除了初一,十五,还有初十,二十,皇后都要侍寝。”

安隅豁然抬眼,把手指从瓷瓶上摘下,羞愤地握住,“什么时候改的?经过我同意了么?”

“就刚刚,朕对宫闱局下了令,即刻生效。”皇帝捡起她丢下的一根梅枝插进瓶里,觑她一眼说:“朕愿意跟谁亲近就跟谁亲近,谁还能说个不是。”

余光里她鼻翅剧烈翕动,僵持片刻后丢下他和一丛梅枝转身向内殿走,她从来都是这样,争不过就回避,总之是不会施舍一分热忱。

皇帝用力撕开大氅的领口扔在塌上,解去两肩的霜寒。他追上她的手腕拖住她的背影,“安安别闹,朕今天有些累。”

她执意甩开他的手,有气无力地质问:“到底是谁在闹?陛下若是真的累了就早些休息,何必浪费精力跟我争吵。”

他从背后拥过来,把下巴搭在她的肩头,嗅她的颈窝,轻吟道:“你陪朕一起。”

她转回身摆脱他的纠缠,他却趋近几步把她逼到了一个高案前,安隅后腰撞在边棱上痛嘶一声,眉尖缩成一团,紧紧闭上了眼。

皇帝闯了祸不敢怠慢,扶稳她道歉:“是朕莽撞,朕传御医过来。”

安隅自暴自弃,把额头抵在他胸前的龙头绣上摇了摇,“陛下,”她哀叹一口气问:“能不能放了我?我也累了。”

“你是说今天还是以后。”他问。

“从此。”她答。

他冷嗤:“朕难道不想么?”

初次见面,他就对安隅生成了执念,因为妒忌报复晋王后,他以为自己的心态会有所转圜,结果失策了,他对她的迷恋反而变本加厉。

皇帝追究不出具体的原因,他只知道世事匆忙,虽然他认人的直觉很准,但却很难对遇见过的面孔产生深刻印象。来往皆过客,只有安隅不是过客,仅仅是一次逢面,他再难忘她的笑靥,虽然初遇之后她再也未在他面前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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