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珠+番外(54)

作者:绮楼 阅读记录

经历一场浩劫,沧州终于等到了春暖花开。

“我要泡杯热茶喝!”烟敛委屈地宣泄。

“我要泡个热水澡。”安隅舒心开怀地笑:“人都臭了。”

一场春雨绵绵不断,整整持续三日。三日后,对沧州各处河渠,排水渠内的水源进行检验,已经可以完全排除鼠蚤存在,恢复正常饮用。

安隅怀揣喜悦书写沧州疫疾勘明捷报,然而冰冷无情的数字凿穿了她的心,沧州各郡县因鼠疫祸及的死亡人数共计九千九百七十二人,将近上万人,这背后是无数破碎的人心和难以再度圆满的家庭。

她沉痛落笔,封函后送往长安,她将永远记得这个数字以及这段沉痛的过往。

正月至三月,两个月的坚持使疫疾得到了有效控制,暂时稳定。这是一场胜仗,也是大秦境内的一处创伤,需要时间慢慢将其抚平治愈。满目疮痍的沧州也在日渐恢复,安隅像幼时一样,晨起后坐进正堂门边的藤椅,等候哥哥醒来。

这一次他睡得有些久,目前只能靠汤药维持生存。

日光倾城,充盈院落,她像天井里安然沉底的一条鱼,不肯惊扰一寸水色。

一颗心千疮百孔未必不好,有孔洞的地方才能透进光。

烟敛走近递上一杯热茶和一封来自长安的御笔亲书,他的思念简短,笔墨丰盈:“挂念安安。”

安隅合上书信,眉梢落满融融露光,君问归期未有期。

近日陈秋盛与平州,棣州,莱州,登州等渤海湾的数位都督通信频繁,商讨重启海关一事,“虽然圣上下旨减征和缓征渤海各州赋税,可毕竟海关贸易事关数万百姓的生计,船出不了海,很多人力会被闲置,不便久拖。”

看出他的犹豫,安隅问道:“父亲以为目前沧州可否重新开放海关港口?”

陈秋盛摇头,“倭国投放鼠蚤一事,尚未获悉首尾,难保那帮倭寇不会故技重施,沧州人口损失惨重,再经不得重创。这也是其他海关都督犹豫的原因,一旦开放海关港口,免不得要与外境人员接触,核验再为严格,也有可能存在漏网之鱼,纵容他们渗透进入境内,那便有重蹈覆辙的风险。”

“多事之秋,暂稳时局为上。”安隅道:“切勿因为眼前一时的利益满盘皆输。圣上也一直未有松口的迹象,我以为整个渤海湾需要稳下心神,等敌方失去耐性,自会露出马脚,届时不管他们掀起多大的风浪,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安隅……”陈秋盛惊讶地视着自己的女儿,“你,你跟父亲……”

“我与父亲的推测一致,”安隅笑着点头,“眼下整个渤海湾迟疑不定,进退两难,想要终结这样的局面,必须先将大秦与倭国的恩怨清算干净,倭国狼子野心,势必不会善罢甘休,两国之间必有一战,父亲最早在信中所言“渤海附近,必有一场大风浪”便是这般含义吧?”

陈秋盛赞赏道:“只有把他们打服,打怕,彻底挫伤他们的锐气,那帮倭寇才会老实收缩腿脚。”

父女两人互通心意,相谈甚欢,然后着手说服、联防沿海各州都督。

渤海湾仍保持严防守备状态,陈秋盛率领海军将火炮放入木箱中,用油灰密封箱缝,然后沉入海岸附近的水域,击发机关的绳引至岸上,如有敌船经过,便会触击陷阱引发爆炸。

一番布置后望向海湾,一人矗立沧州海军舰船的柁楼顶端之上,正在瞭望远海,腮边红晕接天相映朝晖。

觅得一个空当,陈秋盛登船靠近她的身边,安隅双手抚着柁楼栏杆,笑道:“沧州战船相比从前高大威猛了许多,竟能望得这样远了。”

陈秋盛与有荣焉地拍拍栏杆,脸上同时浮现出愧色,“沧州这些年的兴旺繁荣,皇后娘娘功劳最大。”

等候片刻,未等到能真正能够让她释怀的那句话。

安隅察言观色,问道:“父亲有事要同我讲?”

陈秋盛道是:“近两日海军几次侦察到不明船只的踪影,很大可能是倭国的船只。战事迫近,近海的区域不再安全,沧州衙署从今日开始组织沿海靠岸百姓向城中迁移,安隅,你也随你母亲还有安/邦他们向后撤离吧。”

“万人之仇,我要亲手来报,否则难解心头之恨。”安隅明确拒绝:“我要留下来,父亲放心,我有我的将领,他们会顾我安危,即便此战我不能为大秦效力,同样不会额外制造麻烦。”

“父亲不是这个意思,”陈秋盛道:“安隅,你现在是皇后,是一国之母,你要明白自己的身份,千金之躯怎可参与战事?再者,圣上也不会同意……”

“上次我牢记身份履行责任,是父亲夺我意愿用来交换沧州赋税减轻,增设港口的时候。”安隅打断他,针锋相对:“圣上怎样认为与我无关,我已经决定去留,父亲、圣意都更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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