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皇上还想再劝，太后已经回身往宫里走，一边走一边说：“陛下今日有空，进来陪哀家一起诵经吧。”

第34章 一怒冲冠辞官爵

皇帝这一夜睡的很不踏实。他前半夜被太后拉着诵经。后半夜回乾清宫的时候傅湘衡已经出宫了。

宣德帝很勤勉，第二天卯时还是上了朝。

他从太和殿的侧门进来时，一眼就看见了穿着朝服的傅湘衡站在前面。

文官开始禀报朝事时，皇上不时偷瞄傅湘衡，细一看他的脸色，不禁捏了一把汗。

那人眼下清影浓重。下颌也微微泛青。衬得他面白如纸，整个人就像一个惨淡的影子。

皇上无心听文官啰嗦，几句话打发了。随后看向武官问：“各位爱卿，有何事禀告呀？”

“陛下，臣有事要奏。”傅湘衡第一个跨出半步。

皇上自然知道他要说什么，本不要想和他在朝上细说，毕竟这是傅湘衡的私事，又涉及太后，说出去有损太后形象。

“新兴侯的事，朝下再议吧……”皇上挥手说。

傅湘衡却“扑通”一声跪下，一把摘了官帽，随后磕头道：“陛下，臣傅湘衡请解甲归田。”

“你！胡闹什么！”皇上站起身走到他跟前，指着他问。

“臣请辞京营统领大将军之位，新兴侯之爵位也请陛下发落。”

“傅湘衡，为了这点事，你要闹成这样？”皇上面子过不去也急了。

傅湘衡复又磕头，一字一顿道：“臣不是逞一时之气，实在是因为臣不忠不义。不佩为将。”

皇上抱着手站在他头顶问：“你说说你怎么不忠不义了？”

傅湘衡直起身子，完全失了血色的唇有些发抖。他顿了片刻说道：“这还要从臣的私事说起。但私德可窥公心。臣有一侧室，乃是傅老侯爷家二公子的未亡人。臣纳这女子为妾，是因为傅老侯爷一门三将战死沙场，傅家四代为将却无所出。臣当初承诺与这女子所生第一个男孩会计入老侯爷家族谱，归为老侯爷名下。可是如今臣无法信守承诺，这女子今日要被发卖出关……”

底下群臣整齐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皇上怒目圆睁，像看个疯子似的看着傅湘衡。他没想到这人如此破釜沉舟。替别人传宗接代这种事情，对于男人来说是奇耻大辱，可是他竟然在朝堂上说出来。这话一说出去，满朝文武谁也不敢把自己家女儿嫁给他了。

那人不死不休的继续说道：“这女子被发卖，实在是因为一桩乌龙乾坤。有人说她犯了偷盗之罪，可是这女子是傅老侯爷的义女，十岁时流落街头被傅家收养。这女子不可能偷盗，因为她身上有赫人骨血。赫人对盗贼有斩手之刑，偷盗是赫人眼里是极其屈辱之事。这事尽人皆知。臣明知自己的妻妾被冤枉，却因为头上的官帽而无法护她周全，这是不义。”

大臣们不约而同退后半步，离这跪在地上的疯癫之人远些。他今天闹的这一出，是要把家里的底细全抖出来呀。

傅湘衡在众人异样的目光里用尽全身力气说出最后一句话：“臣不忠不义，何以为将！故此，臣请辞一切官爵，回乡务农。”

皇上彻底说不出话来。昨夜太后指责他身居高位仍娶赫人为妻。想用夏翊要挟傅湘衡娶郡主。没想到这人最后的决定是辞了官位，一身干净。这一下倒是没有理由不放了夏翊了，可是后面的烂摊子该如何是好！

朝堂之上陷入死一样的寂静。只能听到傅湘衡跪在地上吃力的呼吸声。

皇上脑海里似有战车碾压，转了几圈也輾不出办法来，只能大喝一声：“退朝！”

百官们像得了赦免似的，绕着傅湘衡一溜烟全退下了。

傅湘衡已经跪不住，撑在地上的手臂微微发抖。

“你给我起来！”皇上喝道。

傅湘衡无力起身，只是仰起脸来。皇上一看那脸色吓了一跳。傅湘衡面色青白，张着嘴喘得厉害。

他昨夜从太后那里出来，根本没有回家去，而是在宫门口枯坐了一夜。

今天早上他让人从家里送了朝服过来，直接再次进宫。

此刻的他每一次喘息都是极为吃力。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商量呀！非要闹得收不了场？”皇上还是质问。

傅湘衡只是喃喃摇头。他最疼惜的女子生死未卜，这种痛他不指望别的人能理解。

他今天也算豪赌一把。他在用前途要挟皇上。

那人也知道这不是万全之策，可是他真的做不到迎娶郡主。

夏翊是烈性子的女子，傅湘衡怕她会心灰意冷而离他而去。

皇上看他还坐在地上，也是不忍心。回头看小太监。那太监有眼力见，连忙跑过去扶傅湘衡，那人借了力才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