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南山下(17)

作者:乔策 阅读记录

谢青容打量了一会儿,才笑道:“这就是天子蝉花?”

蔺北点点头:“是。”

“你运气倒是不错。”

毕竟这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蔺北笑笑,看着天上:“我父亲到底忍不住帮了我吧。”

谢青容挑了挑眉,笑了笑,也不再继续多问:“听你刚才所言,你父亲倒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我想他肯定很愿意护送你回家。只不过今日就暂时由我代劳吧,夜色将重,灯笼,可比繁星更近多了。”

他提了提手中的灯笼,说道。

——醉里挑灯看剑。

谢青容白皙秀美的手就那样轻轻划过刀身,刀锋凌冽,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是把好刀,有种逼人的魄力。

可是拿着它的人却一点警觉都没有,就那样随意自然地抚过它,像是温柔地摸着爱人的头发。

一下,一下,又一下。

谢青容清醒地知道他没有喝醉。

他神情淡然地看着这把宝刀,并未露出或痛苦或愉悦的心情。宝刀在他的手中微微翻转,借着烛光,他可以看到刀把上浅浅地刻着一枚叶子。

但若是仔细点看,这枚叶形状优美,弧度巧妙,其实更像是一枚飞镖。

他用指腹轻轻地抚摸着飞镖,感受着它的轮廓。实际上他闭着眼睛都能够想象出它的每一处。

他轻轻地用手弹了一下刀身,那刀极快速而又清脆地发出了响声。

一瞬间,耳边似乎也响了起来,喊叫声,女人的哭声,小孩的啼叫,还有马蹄哒哒的声音。

那声音越来越近,似乎就在他的脑中。谢青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想起了蔺北今日说那话时的神态,嘴唇微动,声音有些低哑地重复道:“天边一钩残月,带三星——”

他缓缓地重复着,看向了窗外的天空。

因着顺利找到了天子蝉花,蔺北接下来倒是不必那么着急,她按部就班地开始将天子蝉花进行晾晒和处理,然后按照医术中的记载,将蝉花研成细面,再加上荷叶数量,薄荷草少许,然后一起煎汤调服。

等研究和真正处理好后已经是一周后,她便拿着药去找刘偶书,因事前特意和他说过,所以这一次他在家。

蔺北发现他是一个很妥贴的人,总是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即使是粗布衣衫,却也穿出了一丝风骨。

蔺北将药给小孩喂下去。

这药没有办法见效那么快,但蔺北留在这里倒也不好,她便叮嘱了几句配合的措施,例如可用灯芯草煎水代茶饮用以清心热,也可以都晒晒太阳,增强体质等等。

“灯芯草?”

刘偶书毕竟对植被没有蔺北那么熟悉,即使是樵夫,也是半路出家,不过基本的常识还是知道的。说完之后,他的眼神若有所思地看向了一旁已经灭了的蜡烛。

蔺北微微笑点点头。

灯芯草,茎细长,常在乡野路旁见到。人们常取其中心部分用做菜油灯的灯芯,油灯里是用棉花搓成的绳也叫灯草。

小儿因心热而烦躁、夜啼,可用灯心一扎,水煎服,其中用朱砂拌制过的朱灯心效果更好。

待给他这么一解释后,刘偶书点点头,末了不由叹道:“没想到此物还有这种功效?”

“自然馈赠比我们的,远远比我们想想的要多啊。”

蔺北理所应当地说。

在她看来,确实,毕竟从小就接触各种草药,再加上常年流浪,可以说是深刻感受自然的呼吸和脉律,一切风吹雨打和阴晴变化都有可能影响一天的生活。

但相应的,这么贴切自然,自然也能最深刻感受它的神奇。

只不过有些滑稽的是,和她一起说这话的,是一个樵夫。

不过……看着刘偶书若有所思的神情,蔺北微微勾了嘴角,倒也不是说完全不能交流。

“我从未想过,就在我身边,原来有这么多宝贝!”刘偶书不由得感慨道,看向蔺北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钦佩和尊敬。

蔺北被他看得有几分不好意思,脸有点微红,客气道:“其实,其实这也没什么。只小时候天天看到这些草药,便知晓了。”

刘偶书只当蔺北是在谦虚,客气道:“你太客气了。这么多经验,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知道的。”

说句公正的话,刘偶书长得也算是仪表堂堂,虽不知他为何从县尉的位置上退下来,但是这么多年读书沉淀下来的气质还是有的。

蔺北对这种读书人抱有莫名地好感,似乎世界上真的有“腹有诗书气自华”这件事情,文人在执书谈论时的神情是相似的。

她有点微微不好意思:“偶书你才是啊。学识渊博,平常人听到我这么说,大多是嗤之以鼻,毕竟周围遍地都是花草。”他们不会像你这般,保持着如此崇高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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