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这美貌有何用(167)

萧晟脑子“嗡”的一声,恐慌与绝望如潮水一般漫上心头。

他哑声问:“洛阳有没有叫喜来福的首饰店?”

洛阳令挠了挠头:“没有听说过。”

“周边县镇呢?”晋王声音喑哑,隐隐发颤,“也没有吗?”

“不曾听说。”

萧晟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他这段时日在洛阳以及周围没日没夜的搜寻,各个店铺均未落下,自然知道没有这“喜来福”。

喜来福,喜来福。

据他所知,这样的首饰店只有一家,并无分号。

就在京城的永锦街。

洛阳与京城相距甚远,永锦街喜来福的镯子,又怎会恰巧出现在这里?

而纤纤临走时所带的首饰,只有一对珍珠耳饰和一双碧玉镯。

这些,都是他在失忆期间同她一起在永锦街喜来福买的。

当日场景历历在目,剧烈的疼痛从心脏蔓延开来,他眼前一黑,身子不自觉踉跄一下,几乎站立不稳。

“不可能,不是她,肯定不会是她……”

旁边的洛阳令胆战心惊:“王爷!”

晋王来洛阳找人已有一个多月,一直气度沉稳,颇有泰山崩于前而不乱之势。

还是第一次见其这般模样。

只见他脸色煞白,双目毫无神采,不停地摇头,口中还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洛阳令连忙上前:“王爷?王爷?!”

萧晟阖了阖眼,只觉得手足冰冷。

外面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下雪了。”

洛阳令侧头瞧去,果真见天阴沉沉的,有雪花飘飘洒洒落了下来。

间或有雪花经由开着的门窗飘进停尸房。

他们站在门口,身上不可避免地沾了一些雪花。

萧晟怔怔的,心想,怪不得这么冷,原来下雪了。

可这也太冷了,仿佛有寒气从脚底生出,冻得他浑身血脉都在打颤,连手中的碧玉镯都拿不住,不小心脱手掉落。

一旁的仵作一直留神注意着晋王。见此情形,他反应迅捷,匆忙矮下身子伸出双手去接。

动作太急,不小心跪坐在地上,还好稳稳接住了碧玉镯。

总算保住了这重要物事。

“好险好险。”仵作长舒一口气,下意识仰头看去。

有几片雪飘落在晋王头发间,或许还有一两片落在了他脸上。不然他眼角怎么会有湿意?

门口寒风裹挟着雪花,冰冷得刺骨。

萧晟心头惶惶,努力告诉自己,这不是她。

没有头脸,看不出胎记,他凭什么因为一个碧玉镯,就认定这是她呢?

肯定不是的。

她一定是还在另外一个地方好好生活。

可是她在哪里呢?为什么他找遍整个洛阳都找不到?

“王爷,下雪了,您看这……”洛阳令试探着开口。

萧晟缓缓睁开了眼睛,面无表情走到女尸旁边,一寸一寸,认真细看。

尸身肿胀腐烂,看不出原本特征。但依稀能看出来,此女身形修长,与她相似。

戴镯子、染蔻丹,应该是个爱美的女子。

纤纤也染了蔻丹,是他失忆时,被她撒娇卖乖央着染的,就在他帮她修剪了指甲之后。

他晚间还以此为理由,在床榻上肆意欺负过她。

当时的欢愉甜蜜似乎就在昨日,而现在……

电光石火之间,晋王感觉脑海里好像有一道光亮闪过。

模模糊糊,一闪而逝。他想捕捉却捕捉不到。

突然,他心念一转。

这女尸指甲上染了蔻丹!

他失忆时帮王妃染过指甲是不假。但她离京前假造路引时,是做男子装扮,还故意涂黑了面颊。

既是如此,她肯定会把指甲上染的蔻丹除掉,绝不可能女扮男装还留这么大的破绽!

假的,这具尸体肯定不是她!

这个念头的生出让他顿时欣喜若狂,不由笑出声来。

旁边的洛阳令与仵作等人不解何故,心内惊惧不已:“王爷……”

然而下一瞬,萧晟就又想到另一种可能。

或许她当时除去了蔻丹,到洛阳后又重新涂上了呢。

毕竟她认为跟十九岁的他有夫妻之情,连离开都只带走碧玉镯和珍珠耳饰。

以涂蔻丹为怀念,也不是毫无可能。

这念头一起,他刚生出的满腔喜悦顷刻间又被冻结。

反复怀疑,反复否定,一颗心浮浮沉沉,几乎让他喘不过气。

他知道,没有足够的理由证明这女尸就是纤纤。

可也没有证据证明那不是。

所以他的卿卿到底在哪儿呢?

是尚在人间,还是惨遭不测?她身上银钱够不够使?有没有落脚的地方?

下雪了,她有没有办法取暖?

他这一生,还能不能重新见到她、拥有她?

晋王心里充盈着无尽的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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