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夫君赶下皇位+番外(28)

作者:潇潇湘水 阅读记录

甚至,直到他考上进士,仍有人笑话他——读书有什么用呢?如果朱鉴有出息,怎么没有将母亲接到京城享福。

当他娶妻的消息传到乡里,有人提出质疑,“一定是假的,反正我们也不可能去京城查证。”

当他官拜从五品工部员外郎,仍有人不服气,“这个官名没听过,应该就是个小吏。”

然而,当他这么大阵仗为母发丧,众人不免羡慕起来,纷纷改了口,“早就瞧着朱家这孩子是个有出息的,果不其然,如今衣锦还乡,光宗耀祖。”还有老人一想到自己半生凄凉,儿女不成器,竟抹着泪说:“还是朱老太太有福气啊,养了个好儿子,如今能去地下享福。”

才下马车,朱鉴便直奔祠堂。族长让人掀开棉被,丝丝凉气化作白雾。朱母的遗体保存完好,只是面色已经发黑,就像沉睡一般。朱鉴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我寒窗苦读二十年,多亏母亲全力扶持。从德三年,我考上进士,授翰林院编修,因俸禄微薄,无力将母亲接至京城。后来,我略有薄蓄,母亲却担心我根基不稳,不肯相扰。两年前,我官拜从五品工部员外郎,再次提议接母亲进京,母亲却推说年事已高,留恋故土。不成想,今日归来,竟成永别!”

说完后,他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

族长闻声,抹了把脸,将手中的香依次分发给朱府女眷,“你们挨个向老夫人告别吧。”

朱鉴起身后,柳氏看了看脏兮兮的地面,略有些皱眉。“儿媳柳淑兰,给婆婆上香磕头,愿婆婆在黄泉路上一路走好,保佑朱家众人平安。”

村人长日无聊,无一不盯着朱家人的一举一动,很快,他们便交头接耳,神通意会,表达柳氏的不孝。

接下来,便是朱思卉,她面色凝重地接过族长的香,跪下来才刚喊了声祖母,便泣不成声。除了朱思华,在场之人无不动情,就连柳氏都生出几分悲恸。朱思卉哭了好久,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她磕完头后,起身继续抽泣。族中几个妇人忙递给她手绢,“你便是荷香婶婶的长孙女小卉吧?她临走前一直念叨你呢,这些年来,你怎么也不回来看她?”

朱思卉闻言,更是难过。她每一年都提起祖母几次,朱鉴总是夸她孝心有加,但从不正面回应。上一次提起时,是看到母亲卧病在床,她联想到祖母年事已高。当时朱鉴说,今年除夕便可回乡。朱思卉很清楚,父亲为官清廉,他的俸禄仅能支撑起一家子的生活。若每年过年返乡一次,将会是一笔重大的开销。

按照高桥镇的习俗,人死后需得挑选吉日入殓、安葬。下葬之前,族人需得轮流在灵前守夜。朱思华一夜未守,她始终未曾露出半点哀荣。有时,村人当着她的面指指点点,她也恍若未闻。似乎待在高桥镇的每一日,都是蹉跎光阴。

众人在灵前设了赌桌,一天十二个时辰,赌桌上从来没少过人。灵堂里的欢声笑语从没断过。朱思卉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连样子都不肯装。更让她生气的是,有族人问起朱家姊妹的前程和姻缘,朱思甜据实作答,说自己已经许了京州通判家的七公子。

朱思卉叹了一口气,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她竟毫不知情。也不知张七郎为何许人也。

按照习俗,灵堂前的蜡烛不可熄灭。在此期间,朱思卉一共上前补充了五次灯油,续了九次灯芯。有时候,朱鉴刚好撞见她的动作,就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发愣。

朱母在冰块上睡了十五天之后,终于被族人抬到山上安葬。抬棺人开始埋土时,有妇人悄悄拉过朱思卉的衣裳,“大姑娘,等下回头之后,切莫再哭,这是老家的规矩。否则,会给你祖母招来厄运的。”

朱思卉点了点头。果然,从转身的那一刻,她再也没有哭出来。临走之前,妇人道:“像你这么善良的姑娘,一定会有好报的。”

朱思卉心想,她能投胎在沐信辉的肚皮中,便已经是好报。可能投胎透支了她的运气吧。

众人料理完后事,朱鉴便召集全家,商议返京之事。

朱鉴道:“太后有旨,命我办完丧事即刻回京复职。老母含辛茹苦,将我养大成人。我身为人子,不能朝夕侍奉父母,已是极大的不孝,如今老母逝世,我又不能守制,忝为人子。”

朱思卉道:“自古忠孝难两全,社稷为重,祖母定会体谅父亲。”

朱思华和朱思真闻言,立时沉吟。朱思果虽然年幼,见座中气氛严肃,也正襟危坐,认真聆听。唯有朱思甜唇角一弯,露出两行白牙,长姐啊长姐,父亲最是讨厌你,你还敢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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