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那把刀+番外(109)

作者:一夜寒生关塞 阅读记录

明明是从南风馆里出来的,身上却从来不见任何谄媚之色,谦谦君子,温和却又疏离。

顾璟浔扫视了他一番,一时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宗闵便直起腰,温声道:“闵新作了一首曲子,殿下可愿意听听?”

他声音无悲无喜,听不出什么歧义,顾璟浔回神,眼眸微动。

半晌,她点点头,“好。”

……

金乌西坠,霞光万丈,京城城外官道上,惊蛰驭马而过,在城门关闭之前,赶入城内。

这街上不得纵马,他进了成,便翻身下马,一路牵着回了平南侯府。

身上弄得都是尘土泥泞,惊蛰还了马回到自己的院子,拿出藏在怀中的香包和花水,小心翼翼用绢布包好。

那花水霍时药已经快用完了,惊蛰便将瓶子跟他要了回来。

他走到院中,打了些井水,匆匆将自己身上的尘土味冲净,换了一套新衣服。

两天两夜未曾进食,也没怎么休息,他这会儿却一点都没感觉饥饿疲惫。

惊蛰摩挲了一下被绢布包住的香包,乌眸中的寒潭止水凝冰,悄悄融化了些。

他将东西藏好,又匆匆离开侯府,循着熟悉的道路,来到桓亲王府那鲜少有人路过的高墙处。

朦胧月色西出,池塘边柳树梢头银霜浅淡。

惊蛰自一处墙头翻下,伸手拨开依依垂落的柳条,那月色清辉便散在他的乌发肩头。

院中传来铮铮鸣琴之声,惊蛰怔了一下,从那昏暗的角落走出来,抬眸望去,脚步却忽然一顿。

那院中的六角亭依池而建,有四面的帷幔已经放下,亭中放了一张贵妃榻和一张小桌,顾璟浔此刻正倚在榻上,手搭着桌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而她前方,一袭白衣的宗闵正低着头抚琴作曲。

这个角度,惊蛰看不清顾璟浔的表情,他僵愣原地,两日奔波留下的疲顿好似在这会儿全涌了上来,翻江倒海,弥漫起一阵阵的溽涩之意。

一曲终了,宗闵起身走到顾璟浔身边,低头同她说着什么。

凉风乍起,那一面淡红的帷幔垂落,遮住二人的身影,只能从那缝隙中窥见衣摆的一角,月白与艳红交叠,那般刺眼。

纱幔投射的剪影,那身姿颀长的人,在榻边慢慢弯下了腰。

手中的绢布被青年攥得褶皱不堪,里面装着花水的瓷瓶碎裂开,瓷片隔着一层布料,嵌入掌心。

不知过了多久,亭中的两人掀开帷幔并排走出来,往一处房间而去。

进门之前,顾璟浔忽然朝那高墙的方向看了一眼。

惊蛰立刻侧身躲在了树后,倚着树干,呼吸起伏,几乎要站不住脚。

不远处传来房门开合的声音,他从树后出来,怔怔望着那紧闭的一扇门,鸦睫轻轻颤着。

倏地,青年踩着树干借力,从那一处院墙翻了出去。

这时节已经多了秋日的凉意,许是拿井水匆匆浇了身,此刻才觉得全身僵冷,那冷意钻进空荡荡的心口,叫人不住发抖。

他不是早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吗?

她身边的男子,哪一个不比他知趣,比他温柔,比他知道如何哄她高兴。

她说她喜欢他,她没有骗他。

只是她喜欢的,或许不止他一个。

惊蛰翻出那座府邸,奔波了太久,他已然没有力气再施展轻功,便拖着步子一步一步往平南侯府走。

便是过去身负重伤,他也没有走得这般缓慢过。

他不曾应她什么,她想与谁在一起便与谁在一起,他又为何要这般难过。

惊蛰这次直接走了侯府的正门,守门的人见他低着头魂不守舍地进去,不由面面相觑。

“那个是荆祈吗?”

“不对啊,我记得不久前他才牵着马进去,怎么又从外面回来了。”

两人交换一个惊恐的眼神,讪讪道:“可能是记错了吧。”

惊蛰一路走回自己的院子,抬眸见院门旁立着一个人,便无声无息停下了脚步。

那侧身伫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霜降。

他得到消息说惊蛰回了侯府,便顺道过来看他,结果来了才发现,人已经不在院中了。

霜降四下查看了一番,在那后门处发现了翻墙的痕迹。

他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刚回来就急吼吼偷跑出去,是去见了谁,那还用想。

他之所以站在这里等,就是想看惊蛰究竟什么时候会回来。

霜降看着紧锁地门,禁不住叹了口气,目光随着身体偏转,蓦地看见那不远处立在昏暗中的人。

青年目不转睛地望过来,眼神却似凝着虚空,整个人无声无息的。

霜降被他的状态骇了一跳,忙下了台阶朝他走近。

视线向下,青年的手掌紧攥成拳,暗色自他指缝骨节间蜿蜒,吧嗒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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